22 看朱成碧思纷纷1_帝宫岁记(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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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看朱成碧思纷纷1

  柳臻只在文源阁重新呆了三天,便发觉今后的日子比先前要难过得多了。

  首先,文源阁允许他涉足的地方不再包括内书房。

  这一方面是因为先前他被纵容可以随便出入的时候,曾经带了来路不清的外人进入过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来这书房也就是不允许有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进入的。

  好在能不能进去对他来说,原本就是无所谓的。因此他也没有太多的不适意或是不舒服。

  他本来就从来没有在意过那里是什么样子的,何况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所以不去想这事儿甚至将它遗忘,都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情。他在乎的,只是能在她在的时候,过去上杯茶,或是送些东西,看她一眼,在她身边陪上一阵子,也就足够了。

  其次,不论他在文源阁呆了多久,一日忙下来有多累,除去该当他侍寝的时候,晚间他都必须要回到广内宫安歇。

  毕竟没有皇帝的特殊旨意,代表他身份的册子也好,他的一应待遇也好,都仍旧归属于广内宫。他本人,也自然完全不能算是文源阁的人。

  这个他努力了几天,发觉自己也可以接受。毕竟这其实与先前容千青的待遇完全一致。无论如何,总是与他人不同,叫人艳羡的。

  唯一叫他难以接受的,也是他感觉最明显的,便是她对待他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起肉体的疼痛,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更加叫他难过。

  其实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他虽然不会再那么幼稚,那么天真,然而也仍旧会随着她的喜怒哀乐,沉浸于忧伤或痴迷的纷扰中,失神地遐想着,期盼着。

  她眼里滟滟的笑,无意中伸手的动作,都常常会叫他心旌摇荡。然而当他发觉那一切都不属于他,他苦楚哀伤,而又心痛。

  曾几何时,他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变得敏感,变得容易伤怀。他会去在意她的有意无意的言语,她的若有若无的安排。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主宰了他的呼吸,他的命运,意味了他还能否有信心撑过下一刻。

  而那一天,这种折磨达到了极致。

  二公主回宫的那一天,是一个雾气弥漫、久久不肯消散的早上。一改或大雨滂沱、或艳阳高照的放肆的盛夏,天气阴沉得叫人心烦。

  他从凤栖宫晨省回来,又去了承明宫看了惠侍君,便急匆匆地往文源阁赶。一路上被这一片迷朦搅得莫名地心烦意乱。远近的景色若即若离,叫人好像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留恋,却又因为透出的冷意而敬畏和远离。

  就好像是受过伤的人,徒然有着温柔的外表,却掩饰不住强硬的心态,永远不会让人再走进心里。

  他不需要通报,就进了文源阁。然而不待走进内殿,便看见门口守了几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便知道里面该有客人。

  他仍旧没有却步,一直朝里面走。直到进了内殿,远远冲坐在上首的颜莘行了礼,便立在一旁,稍稍抬头却又不失礼仪地简单打量了一下下首坐着的人。

  那人眼瞅着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是该有儿女的岁数。样貌虽不是十分出众,却也是俊俏漂亮的。一身的富贵挺阔之中,却又不掩婉约雅静。他穿了一身大红滚芙蓉色边儿的软绸直身长袍,袖口有葱黄色盘金镶边儿,设计得十分精致。

  柳臻是知道京城显贵家中夫侍着装规矩的。一眼便看得出这位身着大红正装的也是位正房夫君。只是颜莘无意给他介绍,他也只能自己在一旁暗暗好奇。

  他是从没见过这位皇帝最宠的燕郡公主的。同样的,颜映亦也完全不认识柳臻。自打柳臻进门起,他便一直把他当作是文源阁的宫侍,不过料想可能只是个品级高一些又得宠的,不用穿宫装罢了。

  然而颜映亦是从小便得颜莘喜欢的。又嫁得了算是位极人臣的妻主,富贵自在得要命。自打颜莘登基以后,他更是如鱼得水,肆无忌惮地一发不可收拾。

  先前为了他腊月违禁入宫,和温敢言的母亲温棠发生争执的事情,颜莘好一顿不高兴。然而却心疼他,不舍得直接说他,却叫了他妻主路静柏来好一顿训斥。结果倒仍旧惹了他一个老大不高兴,闹起了小脾气,近半年了都不肯再入宫请安。

  好在颜莘也一直忙,无暇顾及他,倒也没觉得怎么样。

  如今他在颜莘面前虽然没发牢骚撒娇,却也明里暗里没少指派温棠的不是,继而便表达了希望颜莘疏离温棠的儿子温敢言的要求。颜莘自然把他这些话当作笑话听了,却把一旁不明就里的柳臻弄得心里发紧。

  二人闲话了一阵子,颜莘又安慰了他几句,便叫柳臻重新给添上茶。

  原本柳臻便是品级并不算低的侍君,只要伺候颜莘就好,是不需要给客人上茶的。如今这规矩也改了,显见她是彻底打算拿他当下人使唤了。

  柳臻倒不是十分在乎这个。只是他原本就不是手脚稳重的性子,现在心里想着事情,手上便更是有些不利索了起来。一盏茶端起来时,便晃了不少在外边。

  待到了颜映亦对面,却又发觉他手里一幅绢帕可巧正满满地覆在面前的桌面上。直叫他将手里的茶盏落桌也不是,开口让对方收拾也不是。然而想自己动,却又腾不出手来,竟有几分把持不住,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颜映亦眼见他在自己面前晃了几下,却并未意识到原因,只抬头略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然而柳臻心里惦记着温敢言的事情,对他心里便难免有了芥蒂。叫他这一眼看得更是心慌意乱,偏偏却又要抬手去擎茶杯,手上一下子便被烫得把持不住,忍不住便是“啊”地惊呼一声,一脱手,将满满一盏茶尽数倾倒在颜映亦身前。

  夏日里原本就穿得单薄,颜映亦更是离得近,这一下被烫了,不由得跳了起来,早已将什么公主气质、皇室尊严统统抛在脑后,连“啊”的声音也远远超过了柳臻那一声。

  那一瞬间,柳臻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怕得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刚才的言谈中,他已经知道了被自己烫到了的人是皇帝最宠的燕郡公主,也是堂堂内阁首辅的正房夫君。他明白这下自己的篓子算是捅大了。

  他清楚,一旦公主受了伤,皇帝也好,路静柏也好,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对自己善罢甘休。且不提别人,单是她一个,若是昔日尚且受宠时还好说,时值今日,什么往日恩情、旧日夙爱,统统脆弱得不堪一击。等待自己的,怕是只有那一个下场。

  而她,怕更是连心疼都不会心疼一下。

  他第一次凭空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的接近。他不敢去听公主的哭泣呼叫,更是压根连看都不敢看皇帝的脸色。他只能和闻声过来帮忙的宫侍一起,快手快脚地将桌上、地下擦干净。

  颜莘没有理他,只是叫了人火速去传太医,又安排人将公主抬到里面处理伤口。

  柳臻低着头,擦干地面的水渍。之后便静静地跪到地中间,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这些日子惠侍君病得日渐沉重,眼瞅着便是不行了。她的情绪也一度低迷到不想说话,不想做事,也拒绝再碰任何人。以至于整个宫里的人都屏息敛气,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闹事。

  现在自己这样火上浇油,她也迟迟没有发话,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恨。

  况且对他来说,如今本来就该是万分谨慎,小心翼翼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自己却还弄出这样的事体,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出这种差错是想也不用想地该被处死的。但柳臻毕竟不是宫侍,没人知道有没有按照这种规矩处理侍君的。一切全看皇帝心情了。

  即便是如此,柳臻心里也仍旧担心地想着敢言哥哥的忙儿自己恐怕是也帮不了了。要是能有机会告诉他,叫他小心仔细一些就好了。

  就在忐忑和胡思乱想之间,颜莘回来了。然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他身边,淡淡道,“你怎么总是笨手笨脚的。”

  柳臻知道她说这话时定然是像以前那样皱了皱眉,然而他却听懂了她话里不是那么深切的责怪,心里突然一松,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其实他知道那茶水没那么热的,只是怕她会选择为了公主出气,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在这宫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命运也的确是没有什么把握。所以他不敢应声,更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看着她裙裾边儿上的秋香色纱质的凤鸟菱纹出神。

  不想她却顿了顿,叹了口气,之后轻声唤了句,“柳臻。”

  他抬头,却只敢看她一眼。果然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蹙紧了的眉头。他又忙低下头。

  “滚出去。”

  柳臻愣在了当地,一时竟有些转不过弯来。

  一旁立着的宫侍也都听了个分明。他们都知道颜莘是从未对他说过这种话的。话一出口,便定然会叫他伤心万分,倒远不如拖他出去打上一顿。众人心里都不免滋生了几分同情,见他愣着,竟无人忍心上前催促。

  柳臻只觉得心里剧痛。伤心至极,眼里更是泪珠翻滚,怎么忍也忍不住。只得胡乱抹了一把,匆匆地磕了个头,也不答话,起身走了几步,便要冲出门去。

  “站住。”

  柳臻又是一愣,却强制自己停了脚步,僵硬地立在那里。

  “你这几日……都不用再过来了。”语气依旧淡淡的。

  他哽咽着,从喉咙里勉强挤出来了个“是”,便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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