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交风交雨列皇畿2_帝宫岁记(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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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交风交雨列皇畿2

  接连数日的阴霾总算是都淡去了。夕阳西下的时分,天竟也突然透晴了。

  晚霞夕岚,相映绚烂。庭院里翠绿的树影静静地投印在漫天的清静中,随着空翠的水汽飘落,和润阴凉,清爽怡人。

  此时的夕阳正好。天宇方沐之际,呼吸到的尽是春天的味道。清新恬淡,却又纤尘不染。直叫人心里累积了整整一冬的寒冰飞速消融,对温暖阳光的渴望、不安而疯狂。

  容千青顺着园子里的汉白玉阶步下,小心地躲开墙角琉璃黄瓦下初生的心绿嫩滑的苔藓。

  因着心情好,他弯腰扯过一丝从砖缝里抽出的细细的何首乌青藤,叫人带了身后随着的颜渊觅上前,拿给她在手里把玩。

  他又亲自牵了女儿的手,一路走,一路教她识记些花草名称。

  他倒是没想到这雨一停,不待树上爬满了绿,天气便迅速转暖了起来。所以还未出大门便觉得穿得有些厚,背上也略微出汗潮润了。

  然而他却又是极为重视外表的人,自然是万万不至于为了这点儿事便折回去更换衣服的。

  于是便只叫人给已打扮停当的颜渊觅褪了件斗篷,便带了她,一行人一路沿着复道上的阴凉处不急不缓地走着。

  暮春时分,御花园里的海棠尚未出墙。而报春的桃花、梨花、山茶,却早已溶溶地绽出了浓浓的花苞。

  他心情甚好。只觉得一路上宫里各处的黄瓦红脊,没了青翠的掩映,花木的幅琉,更显得金碧辉煌。

  檐下的画栋雕梁,彩绘典丽,雕凿精巧。

  日复一日,直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径,没有了眼花缭乱,便只剩清新别致,叫人满心说不出的安详静谧。

  不想再走不多远,便迎面碰上了正顺着蜿蜒的卵石小路迤逦而来的韩嫣。

  韩嫣原本是出名儿的桀骜孤僻,一向以清高自戒。

  在皇帝和位高权重的侍君面前虽然很难看得出来,但就宫里各处传出来的话来看,他不怎么愿意与人主动交好,即便是自己宫里的宫侍也不怎么喜欢搭理说话,更别提有什么人能值得他信任到出门时带着的了。

  此刻他身后却跟了几个人,手里捧着些礼盒似的物事。

  一行人见了容千青,便忙停下脚步行礼请安。

  韩嫣无故失了孩子的事情,整个后宫也都已经传遍了。容千青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然而现下一看,他虽是仍在休养之中,妆容清新淡雅,却早已没了半分憔悴之意。

  他便不由得暗叹这位名闻京城内外的大家闺秀,果然颇有风范。

  然而只寒暄几句话,便发觉他那曾经满怀自信的清朗纤笑早已不复存在。话里话外好像看什么都是淡淡的。

  神韵不再清晰可见,变成了几乎是雾里看花的迷蒙。

  韩嫣命身后宫侍将手里捧着的填瓷青花茶盒奉上,嘴角挂着浅笑,恬然道,“皇上恩典,臣侍前些日子回娘家省亲。这是富陵园的依兰香茶。臣侍从家里捎了些,也给端侍君尝尝。”

  言罢他亲自拆封,给容千青过目。

  容千青只看了一眼,便吃了一惊。

  这富陵园的茶,一向是做贡茶进京的。然而当地茶园又的确年年都在减产,到如今,每年便只能产上数十斤。

  数目不够,宫里又不停地催着要,当地官员便不得不上书请旨,寻了些模样十分相像的茶来进贡。

  而真正到了宫里,便也只有文源阁能得些真品。其他各宫,就多是那些赝品了。

  容千青久在文源阁,兼之习性敏感机巧,不用仔细考究,便能品得出这茶的真假之别。

  此时韩嫣一呈上,他便立马清楚:不论色泽、香气,这的的确确是富陵园的真品。

  韩嫣是凤翔府签判的儿子。他的母亲,尚且不过是以京官身份,充任的州府签判。后来因着韩嫣品级的晋升,才得以长期留任京城。所授其母的官职,也不过是略有提升。按理说是绝不可能有这个本事得到这种贡茶的。

  容千青心知,若不是他家里另有发达的生财门路,便是他花费了大力气的。

  清明政治,前者自然不大可能。那便必然是后者了。

  他敏感而又惊异地发觉:面前这人,不再是以前的韩嫣了。

  韩嫣呈上了礼品,低头便见到了被容千青牢牢牵在手里,正仰头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颜渊觅。

  他半蹲下身子,凑近看她,笑道,“小殿下贵气得紧,当真是越来越威风了。”

  颜渊觅闻言,笑弯了眼睛,不用父亲开口,便自行出声,甜甜道,“叔叔好。”

  韩嫣心里先是一紧,再是一叹。想起自己的情形,心里的痛楚四散开来,便不由得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额头。

  他不想再伤神,便也不再驻留,只忙着行礼辞别。一面带了人,又急匆匆地转向浮碧宫方向。

  容千青原地驻足了一阵子,看他身影远去。忆起他的声音沉郁顿挫,与以往大不相同。便也叹了口气,依旧带了女儿往文源阁去。

  熄灯时分,颜映亦又去了文源阁。恰逢颜莘刚刚梳洗完毕,正坐在一方填漆花扶手椅上,听着若韵回复,顺便处理些宫里的事情。

  她白日里出了趟宫,迂回了不少道路。是以此刻身前柳臻半跪,替她轻轻捏着腿。

  见自己这被爱逾珍宝的弟弟进门,颜莘便示意若韵先停下,笑了问他什么事情。

  颜映亦天南海北地扯了些套近乎的话题,末了才拐弯抹角,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陆静柏白日里进宫寻他了没有。

  颜莘承认,又笑着道出了实情,却欲擒故纵道,“你既然说过了厌恶他,朕自然不舍得叫你委屈。所以就叫他先回府了。”

  颜映亦一时语塞。

  夫妻之间吵架,本来就是生活小事,也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

  颜映亦一怒之下驱车回宫,原指着能等到自己妻主过来认错赔罪。待自己面子上好过了,便就跟他回去。

  然而他故意夸大了事实,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地哭诉着说自己妻主对自己动了手。离开之后便又生了后悔,怕皇姐恼了责罚陆静柏。

  一面着急,一面又有些后怕。他心急火燎地等了一下午,到了晚间却仍不见陆静柏过来求自己回去,气愤之余,便有了一些担心。

  不想晚间再过来问,却听说自己妻主已经来过,又被打发回去。

  看来这明显意思是她们二人串通一致,要给自己点儿苦头吃,改了自己这骄横的脾气,他又怎么能不气愤填膺。

  他到底是欺压陆静柏已经成为习惯了,想也不想地便恨恨道,“这个混蛋,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等我再看见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旁正在忐忑中的柳臻一愣。

  他好歹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事情的,却哪里见过人这样当着别人的面儿说自己妻主的坏话的。一面诧异着,一面手上动作也缓了下来。

  而颜莘纵然是由着娇惯了他这么多年,却也是有着分寸的。如今听他开口便骂陆静柏,终究是有些不悦,忍不住出声斥道,“映亦。怎么没大没小的。”

  见他虽然有些神色尴尬,却仍一脸的忿忿不平,她便不满,又沉声道,“你是不是在自己府里都这么放肆惯了。都没人能伺候得了你了。”

  颜映亦不敢当面顶撞她。却不以为然,只抬头看着她身后墙上挂着的宝剑上明黄的流苏在灯火通明的映衬下,熠熠闪光。

  见她对自己的有心没肺有些无可奈何,便得意地收回目光。

  然而一低头,却正见她膝前半跪着的男子,一面替她小心地揉腿,一面谨慎地听着自己这里的动静。

  再一看,不是那天把自己烫得失声尖叫、脸面尽失的人,却又是谁?

  他咬了咬嘴唇,脑里随即便兴起了作怪的念头。便不退反进了两步,行礼,道了句“那臣弟知道错了。臣弟先告退了。”

  不待她答应,他起身,却趁她二人不备,照准柳臻大腿膝盖处的位置,用力地踢了一脚。

  随即转身就跑。

  颜莘只听得柳臻“哎呦”一声出口,踉跄地摔倒在地。再一见颜映亦早已飞速退了出去,想拦也拦不住。

  她又气又笑,忙跳下榻去,拉柳臻站起。

  见柳臻已经是疼得站不起来了,她便只得扶他坐下,小心地挽起他裤腿,替他揉揉越来越明显的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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