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花白桔红叠怅惆3_帝宫岁记(女尊)
笔趣阁 > 帝宫岁记(女尊) > 36 花白桔红叠怅惆3
字体:      护眼 关灯

36 花白桔红叠怅惆3

  小的时候,是看不懂风景的。因为心里满满的都是童年的快乐。那样的清浅单薄,是承载不了春的繁华,夏的浓郁,秋的逼真,冬的寂寥的。

  那时候的夜晚,可以无忧无虑地做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梦。还可以在明澈的阳光中醒来,在窗外没遮没拦地照耀着的阳光下,看着蔚蓝的天空,数着悠然飘过的白云。

  这样的心境啊,就仿佛那滑过天空的流云,空灵而又渺茫,畅意而又奔放。

  而成长,往往只需要那样一件事。

  可以叫童年时的无忧无虑,少年时的懵懂性情,不经意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还是一直在做着。只是梦里的人和风景,却早已悄然变换。再回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而不知缘何而来的心痛,叫人困惑而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二月初,早已是出了冬。大慕派出的使者往访苏合。

  这是双方会盟以来的例行往来,以此表达□□与苏合巩固邦谊的诚意。

  同时来使此行还有另一目的。对于之前苏合派去大慕的通问使,携带了言辞谦卑的国书和贡品,请求与□□结亲一事,给予答复。

  苏合方面对于大慕使者一行的到来,极表欢迎之忱。由郡王亲自赐酒设宴,共话邦交情谊。

  然而席上酒酣之时,来使却提出了真实用意。

  我大慕朝廷上下早就听闻贵郡“苏合之宝”盛名。既然贵郡有意与□□结永世敦睦亲善之谊,那就请将九郡主尚出。我大慕自当承情,亦可永为善邻,各保子弟家邦。

  那一个夜晚,他是在眼泪中度过的。

  苏合早已衰微。母王清楚地告诉他,只有和大慕结亲,求得□□庇护,才能在周遭部落中受礼遇尊敬,确保一方安稳,生民富足。

  他也终于明白:政治,就是这样。不仅需要勇士喋血疆场,也需要像自己这样的人,在另一个战场上,以热泪写就不可磨灭的功劳。

  他是苏合之宝,是苏合最负盛名的男子。虽然母王先前的用意和提供的人选并不是这样,但□□派来的使者既然传达了这样明确的意旨,他就必须要委曲求全,远嫁异乡。

  他明白自己母王的苦心。出行的前一夜,在母王的叹气、父亲的眼泪中,他安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第二日启程,在众多的陪嫁和护送下,他从苏合出发,沿古道北进。

  一路上,春风和煦,暖意洋洋,柳绿如烟,春花似火。

  辗转了几个月,眼看已是盛夏时节,才进入了北境。

  北国的风光人情自是与苏合迥异。许多说不出名字来的花草沁散着淡淡清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服饰秀挺的客人们在酒楼茶馆中高谈阔论,喧嚣中不知谁家的悠悠丝竹轻轻漾出……

  他一路上听着身边人不绝于耳的赞叹和感慨,却自始至终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这秀丽的景色,不仅引不起他丝毫的新奇和喜欢,反而只是不住地勾起他对故土的留恋和情思。

  在他眼里,那柳丝,就像是什么人的串串珠泪;而那飘落的花瓣,更是叫他心绪纷繁,伤感无限。

  一厢愁思,只能在凄清月夜时怀念;曼妙年华,随着轻燃的晚霞淡去。

  他在京城里学习了一个多月的大慕宫廷礼仪。随着陪同而来的最后几人离去,宫里又没有任何仪式、只派了几个人将自己象征性地接了进去,他开始清醒地意识到,在自己母王的土地上,他可以享尽单纯清澈的快乐;但嫁到□□,自己终究不过是人家或宠或弃的小侍。

  不仅没有一点自由可言,所谓的幸福,也终究不过是自求多福。

  进宫了好些日子,任凭身边人望穿了秋水,也没有见到皇帝一眼。

  他名义上的妻主,不仅从没有用心关照过他,更是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始终当他是不存在一般。

  即便是最后轮到他侍寝了,她也丝毫不肯对他用半点儿心。

  他当时是那么的期望,只要她肯对自己再多温存那么一点儿,哪怕是一点点儿也好,他也许就会说服自己再配合一下。

  然而她没有。她就是可以那样狠心地冷冷地看着自己哭着跑出去。

  而如今她终于肯沾染自己了,也果然不出意外地把自己当作是亵弄的玩具。

  一早醒来,一身的酒气早已散去了大半。入目便是满眼的狼藉,鲜明地昭示了昨夜发生的那不堪的一切。

  那一夜,他几乎不记得有过多少次。唯一清晰的,反倒是她最后转身离去时、那有些决绝的身影。

  夜光清寒,照尽飘雪。冷冷地倾诉着一彻夜的承恩之后,一切的完结。

  再也后会无期,直叫人肝肠寸断。

  刺骨的疼痛,也正印证了昨夜混乱中唯一清醒的意识——从她嘴里递过来的那枚药粒。

  私处,连自己都觉得几乎是麻木了。浑身的酸痛更是不允许他再自由活动,只能木然地看着伺候的宫侍们替自己收拾、梳洗。

  而对于皇帝的宠幸,合宫的喜悦也不过仅有一日。

  从那天之后,她就好像是忘了自己。好像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那样亲近的一夜,也好像是从来就没有过他这个人。

  不仅仅忽略了一副疼痛得几乎麻木的身体,也忽略了一颗坠入深渊的心。

  悲伤得痛彻骨髓之时,语言反而变得轻浅,也早已无法可以用来描述。

  那种心痛,叫他彻底的清楚:自己所有的希冀,不过是误会一场。

  这并不能怪她在彻夜缠绵之后薄了情,而是这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在意,注定了他无法成全自己一生的幸福。

  在榻上躺了足足有三日,好不容易才能勉强下地。

  而事隔这么久了,她才好像不经意的,进了门。

  颜莘进门落座,却不忘仔细打量着洛谨的举动。

  见他虽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恭敬地立在一旁,却掩不住一脸的勉强,她心里便生出几分不忍,只柔了声音问了几句他身子如何了。

  洛谨一一回答了,语气清浅,失了往日的倔强和不羁,平淡得仿佛与自己无关。

  她却听不出来。只是觉得心底深处有点儿疼,便略带了些笑道,“洛谨,你过来。”

  他走近,麻木和僵硬之余,竟然略有些蹒跚。他容她伸了手,将自己带进怀里,扶到身旁坐下。

  只是短暂的无措,他很快就定下神来,却也没有丝毫反抗。

  颜莘挥手叫一屋子人退下,这才抬手,替他将衣襟拢好,又将他鬓边几缕散发轻挽在耳后。

  她想起了昭珠将那几个小瓶子递上来让她选、看她挑了药性最大的那枚,便几分担心地告诉她,这药的药性大,副作用也大。轻辄是将人弄得几日里离不了榻,重了怕是一辈子都再也不能伺候人了。

  那时候的自己也真是没来由的任性。只是因为接连好些日子和他吵嘴,便火气大了些,竟然固执地坚持了那样没有人性的决定。

  好在上天垂怜,不肯伤害他。不然,自己也不知道会要后悔多久呢。

  她想起那有些疯狂的一晚,怀里人沉醉的迷人样子,便轻轻圈了他肩膀,柔了声音道,“弄疼你了,是朕不好。”

  洛谨不语。

  颜莘怔了怔,显然是他牙尖嘴利惯了,她还不太习惯他突然这样的不发一语。

  她顿了下,又将他揽紧,接了道,“听说你在床上歇了好几日了,是不是不舒服得厉害。”语气中却又加了几份笑意。

  洛谨依旧不语。

  “朕不该在你身上乱用药。”她笑了看他道,“那晚也的确是太喜欢了。你不知道你……”

  “陛下不用再解释了。”洛谨眼见她说得越来越叫自己无法承受了,便突然出声,冷冷打断她道,“不论您做了什么,臣侍都理该服从的。”

  颜莘又是一怔,却依旧笑了道,“你别生气,朕说了是朕不好。朕也会好好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就说。你在苏合的时候喜欢什么,也跟朕说说。”

  补偿?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要什么补偿?难道便是如今我心冷了之后,你的殷勤?

  直到那一晚,他也曾经一直单纯地想着,虽然有时候会吵、会生气,但终究她是不肯伤害自己的。如果能一直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那么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你是我的妻主。夫妻之间的事,不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然而,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凭什么可以一句话不留,转身就走?

  所以,我选择不吵,也不闹,没有委屈,更不会再惹你生气。

  只是我的快乐和悲伤,都不再需要你知道。

  “臣侍……不用您补偿。”

  他低了低眉,轻声缓道,“臣侍先前在苏合,也养过别人送来的小狗。因为太小,便不得不留下了有它母亲气味的帕子。有了那块帕子,无论什么时候它吵闹烦躁,闻一闻,就都可以安静下来。”

  不待她说话,他又续道,“臣侍之于陛下,也不过是个宠物。您高兴了,就可以赏个什么帕子之类的;不喜欢了……”他轻轻冷笑了一声,“就随意抛了吧。”

  颜莘轻抚在他臂上的手僵住,从他明蓝纱质的袖上滑了下去。

  半晌,“你……做什么这么轻贱自己……”,涩涩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洛谨只轻摇了摇头,再也不发一语。

  她从来没有触碰过他这么细腻的心思。蓦然清醒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她却知他决意。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会将自己的命运看成这样,把自己看成这样。

  她看着他倔强地扭过头,再也不看她一眼。

  是啊,不需要再说什么。只是……

  “朕不会再碰你。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iququge.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iququge.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