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只_装乖被大佬识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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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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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a市某私人医院。

  六岁的秦郁之坐在床上晃荡脚丫:“爸爸,我这周能吃炸鸡吗?”

  秦业微微蹙眉:“不行。”

  秦郁之瘪了瘪嘴,失望的啊了一声,望着窗外的阳光小声开口:“那……我想吃支雪糕可以吗?”

  不待秦业回答,他慌忙带着恳求语气开口:“就一口,今年夏天别的小朋友都吃了好多雪糕了,我一个都没吃过,我就尝一口……”

  不待秦业拒绝,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对着秦业点点头。

  秦业低垂着眼眸,走到孩子面前,摸了摸他的头:“郁之乖,回来给你带糖。”

  听到糖,秦郁之脸色明显闪过一丝抗拒,咬着嘴开口:“我不要吃糖。”

  吃糖之前每次都要喝好苦好苦的药。

  秦业顿了顿,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余医生把几张写着专业数据和医生特有潦草笔迹的诊断单放在秦业夫妻二人面前,开口:

  “经过院里协同德国的心脏内科专家组的诊断,孩子是先天性心源咔梅综合征。”

  秦母听不懂这些复杂的名词,心急道:“严重吗?能根治吗?郁之才六岁,他不能……”

  秦业拍了拍秦母的肩,把她搂在怀里,沉着开口:“听医生说下去。”

  秦郁之刚出生时身体就很虚弱,气促,呼吸困难,当时国外检查怀疑是心衰,但孩子太小无法确诊。

  从出生到现在,孩子的身体没有半分好转,国内外医院来来回回寻医问症,却没有一家医院能给出诊断,只能靠药物保守治疗。

  余医生双手交握点头:“这病确实和心衰很相似,病人二尖瓣狭窄,的确会出现气促乏力等情况。”

  而且这病极其稀有,科室里针对病情讨论了许久,最后找来了德国研究心源性疾病的专家,这才敢做出诊断。

  秦母忙道:“那郁之——”

  余医生道:“这病目前还没有根治的病例,大多采取保守治疗,定期吃药,饮食清淡,低钠摄入,少油少盐。”

  他顿了顿,强调道:“特别是一定注意避免剧烈运动,长跑这些都不行,特别是孩子正处在最多动的年龄,尽量不要追逐打闹,病人的心脏十分脆弱。”

  秦母垂下眼眸。

  秦父凝眉不语。

  也就是说,这病要如影随形,伴着孩子一生。

  五年来,国内外名医,中西名医都找了个遍,药疗和器械都试了个遍,得到的结论全是保守治疗,无法根治。

  保守治疗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摧毁了一个孩子本应正常的生活。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秦母走进病房,小心掩上门。

  秦郁之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蓝色的病人服把人衬得冰冷淡漠。

  秦母微微叹气。

  她走近才发现秦郁之没睡着,睁着眼睛沉默的望着窗外。

  秦郁之气色很不好,面色煞白,视线落在窗外,看着最后一抹阳光褪走,转过头来看向秦母,脸上带着一丝渴望:

  “妈妈,我想出去玩,许朝他们最近要参加夏令营,野外露营那种,我也想和他们一起。”

  秦母给他掖了掖被角,温柔道:“你想去哪里玩,等你出院了,妈妈带你去日本看樱花、泡温泉好不好,最近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肯定很漂亮。”

  秦郁之失落摇摇头:“不要,和你们一起不好玩,我要去找许朝他们玩”

  秦母捏了捏秦郁之的手心:“你现在还得在医院呆段时间,等你出院了,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好不好。”

  秦郁之盯着秦母。

  他已经很久不被允许和朋友出去玩了。

  秦郁之闷闷的别过脸,背对着秦母:“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秦母不忍道:“快了,快了。”

  秦郁之紧绷不悦的嘴角这才放松了些,扬起嘴角,往被子里钻了钻,怀着希望高兴道:“好,那等以后我要去坐过山车,许朝他们都坐过好多次了。”

  秦母忍住眼泪点点头,没忍戳破秦郁之的梦想,点点头:“好,快睡吧。”

  秦郁之心满意足,扬起笑使劲嗯了一声。

  最后秦郁之还是没能和许朝他们去夏令营,跟着秦母去了热带雨林的景区,不是太远,就在国内,偏南的一个景区。

  这阵子的气候不算太热,刚好是雨林里颜色繁茂的季节,尽是花草树木昆虫飞鸟,各色缤纷的时候。

  飞机上的秦郁之兴致缺缺望着窗外。

  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看一次是震撼,看两次成习惯,看多次就是索然无味。

  更何况,无论他去过的山峦多么繁茂,大海多么辽阔,他都毫无体验感。

  下了飞机就坐车,下了车就到景点。不能爬山不能攀岩,不能游泳不能狂奔。只能安安静静搬出小板凳数着地上的蚂蚁,坐在原地看景色。

  怎么会这么无聊。

  明明电视上的旅游看起来这么好玩。

  到了住处,秦郁之无聊的撑着头,坐在阳台上看着飞过森林的鸟群。

  大群飞鸟从他身边盘旋而过,其中一只飞到他肩头,啄着自己的羽毛。

  秦郁之看着似曾相识的动作,有些出神。

  他隐隐约约回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落在丛林里,被一只大狼叼走的事。

  那只大狼也和这只飞鸟一样,喜欢背过头舔舐自己,不同的是它舔舐的是自己的伤口。

  怎么受的伤他记不清了,所以只能去问妈妈。

  妈妈和奶奶都说他记错了,说小孩子没有记忆,还夸他想象力丰富。

  奶奶当时拍着他的头,带着回忆往事的笑:

  “哪有什么狼啊,你要是遇见狼了还能活到现在?那是小时候,带你去庙里,保姆不负责,把人给带丢了,救援队找了好久一直没找到人,大家都认定你没命了,结果第八天,有人把你送回来了。”

  想起当时孩子的惨状,秦母心有余悸:“你当时被蜜蜂蛰了一身包,要不是送去医院及时,差点就没命了,回来后还大病了一场。”

  秦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是啊,说来秦家真是欠人家的,人一点报酬都没要,把孩子送回去就走了。”

  秦郁之不屑。

  什么差点没命,明明就是森林奇妙大冒险。

  他一次次向大人重复,说那头狼有好多毛绒绒,爪子超级锋利但从来没有伤到他过,那头狼还会飞,从悬崖飞下去也没有死。

  他越说越兴奋,自然也就越说越离谱,大人对他的话倒背如流,背完一遍之后再鼓励他:“这个想象力可以出书了,我们等着看。”

  秦郁之年仅六岁的脑子逐渐也不自信了。

  难道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还是做梦梦到的?

  不对,不可能,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秦郁之怀疑后,还是坚持一定发生过。

  秦郁之回过神时,飞鸟还在啄着自己的羽毛。

  他小心翼翼的不敢动,伸出一只手指递到飞鸟面前。

  飞鸟疑惑的歪头,下意识张开翅膀。

  秦郁之屏住呼吸。

  见对方没有动静,飞鸟逐渐放下心来,伸出爪子朝前试探性的走了两步。

  秦郁之心中一喜,就在飞鸟的喙即将挨到他指尖时,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咳嗽。

  “咳咳咳!”

  秦郁之眉心紧皱,一阵刺痛从心房涌了上来,他右手捂住心口,整个人咳得弯下腰,左手却还是保持着逗鸽子的姿势,指尖不曾移动分毫。

  然而鸽子已经被吓走了。

  秦郁之掩着眉眼,微卷的睫毛投下失落的阴影。

  陈姨赶来得很快,手中端着水杯和大大小小的药片:“少爷,快把药吃了吧,咳这么凶,这边风这么大,快回屋去。”

  秦郁之沉默坐在原地,整个人维持着咳嗽时蜷缩的姿势,僵硬而落寞。

  陈姨把药放在他身边,又拿了条毯子过来给他披上:“少爷先披上,我去把窗户关一下。”

  秦郁之缓缓站起身。

  陈姨一边关窗,哎哟了一声:“风可真大,余医生等会儿才过来,小少爷你要不要先睡会儿,我等会儿叫你。”

  “小少爷?”

  无人应答。

  陈姨转过身,只剩下跌落在地上的毯子和吹起纱帘的风。

  秦郁之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蒙住眼睛。

  偌大的房间里摆满了高档玩具和崭新的漫画书,门边的展台上摆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翼龙模型,巨大的翅膀投下阴影,整条翼龙被透明支架支撑着,看起来像是飞翔在半空中。

  要是自己也是龙就好了,有了翅膀就能偷偷飞走了。

  秦郁之恹恹的想。

  他全身乏力躺在床上,脸色煞白,间断的咳嗽声和急促的呼吸让他注意力无法集中,脑子逐渐变得迷迷糊糊。

  看着门口翼龙的硕大模型,他又断断续续想到了那只狼。

  也是很大很大,还会飞。

  每次输液和做冰冷冷的仪器治疗时,他都会无意中回想起那段日子。

  尽管大人都不相信,但他从未质疑这段时光的存在。

  日复一日的空白墙壁,逐渐索然无味的漫画书和模型,一天比一天盼望落空的自由天空。

  在这样的灰色日子中,突然出现了一截突变,一段彩色的时光,他反复回味多遍也不会厌倦。

  那是他唯一体验过的丛林冒险,飞跃过的丛林,偷尝到嘴里的蜂蜜,一人一狼撒丫子狂奔跳到河里,最后还是被蛰得像猪头样,这一切都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独一无二的童话经历。

  可是过去了这么久,自己还能回去那个兔子洞,见到那只狼吗?

  秦郁之眨了眨眼睫毛,渴望又失落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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