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毒发_师弟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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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毒发

  徐云骞闷哼了一声,左手的灼烧感越来越大,他现在已经相信顾羿完完全全疯了,咬牙问:“为什么?”

  顾羿最后的执念被曹海平完全踩碎,他只有在徐云骞这边才能有一点真实感,他低声笑起来,道:“我欠你的要还。”

  顾羿欠他太多,前两次他还了,杀曹海平他试过了,但做不到,哪怕把自己这条命赔进去也做不到。一条手臂自己能还得起,他说好要负责的。

  顾羿说这话时很平静,他不觉得自己委屈,是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徐云骞的爱人,他有时候想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纯粹一点,比如他把徐云骞带回善规教,养成他的男宠,曹海平一定不会阻拦他干这种事,顾羿不用得到他的心,可以只得到一具尸体。

  但他舍不得,他不舍得把徐云骞放在善规教那样的鬼地方受罪,他疯疯癫癫活了这么久,碰到徐云骞时就舍不得,好像这辈子的正常事儿都在他这儿耗尽了。

  徐云骞的左手在抖,他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原本是压在顾羿身上,现在不得不起身。回生丹在生效,顾羿没吃过回生丹,整个生死教历经百年就只留下了这么一颗,他不知道修复筋脉是什么样的,但看样子应该不好受,如果他真的想杀了徐云骞最好这时候下手。

  顾羿坐起来,顺势抱住了徐云骞,对方根本没有反抗,顾羿察觉到徐云骞现在很不好受,原本指望着催情香能让他稍微舒坦些,现在看来根本没用。顾羿一下下拍着徐云骞的背脊,很平淡地说了一句话,“我把你的白离弄死了。”

  徐云骞捏着左手,看了他一眼,顾羿说话他一个字都不信,顾羿明明在笑,徐云骞却感觉到顾羿非常不好,他今天太不正常了,问:“你到底怎么了?”

  顾羿好像听不见徐云骞的话,或者他不喜欢跟着徐云骞的思路走,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死的时候一直在叫你救他。”

  顾羿眼睛很黑,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看上去有些阴测测的,他看到了徐云骞的目光,额头抵着徐云骞的额头,感觉到一点快意来,“但是没用,他武功太弱了,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顾羿如果想要杀白离,真的跟杀一只兔子没有区别。

  徐云骞问:“你到底来干什么?”

  顾羿很着迷地看着他,仿佛在打量徐云骞的脸,“曹海平让我来杀你的,你不是问我来干什么的吗?”顾羿看着徐云骞,一字一顿道:“我是来杀你的。”

  曹海平跟顾羿有共同的敌人,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一点,但徐云骞不信,顾羿是他一手养大的,他不信顾羿会跟曹海平那种人是一丘之貉。

  徐云骞冷笑一声,“那你动手啊。”

  他从不在乎顾羿嘴上说了什么,顾羿要是想杀他没必要来给他喂药。

  顾羿闻言顿了顿,他总是无法料到徐云骞的下一句话下一个动作,他当时喜欢师兄就是喜欢他这一点,永远都跟别人不一样,永远都能给他新的回答。

  顾羿看了一眼窗外,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玄山如果要杀自己会派几个人来呢?一百还是两百?苍溪院是个陷阱,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不知道徐云骞什么时候动手。

  顾羿笑了一声,自己是正玄山养出来的,最后竟然要死在正玄山。

  突然,他的脸色变了变,霎时间变得惨白,顾羿放在床沿上的手指不自觉蜷曲,他推开徐云骞,很勉强地说:“我今天有事儿,不跟你玩儿了,改天再来找你。”

  他这句话说到最后气息都变了,顾羿毒发了,他没想到这么不凑巧,曹海平这次给他吃的药太毒,以前三个月吃一次,如今十天就要一次,顾羿如果在这儿毒发真的会死在正玄山。

  他不想自己死之前还这么疼。

  顾羿今日来正玄山的目的已经达成,徐云骞左手还在恢复没空去管他,现在这时候走刚好,再拖延下去顾羿不知道自己到底会露出什么丑态。

  徐云骞感觉到顾羿的古怪,他一直都比顾羿本人更了解他,他不顾左手的异样,抓住顾羿的手腕,“你怎么了?”

  “别看我!”顾羿突然甩开他的手,徐云骞现在根本不是顾羿的对手,一手没扣住,顾羿已经挣脱而出。只不过他根本没走多远,徐云骞刚松手就听到咣当一声,顾羿突然膝盖一软,撞翻了桌子,上面香炉和茶壶一起砸下来,香灰洒了一地。

  顾羿不可控制地跪下去,毒发太突然了,他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只要片刻时间他就能变得不像是自己。

  顾羿跪倒在地,呼吸都差点停了,他捂着自己胸口,感觉那颗心跳得很不正常,这是逃离曹海平的代价,顾羿只能依附曹海平而活,距离母蛊太远,顾羿现在的身体不能让他胡来。

  徐云骞被顾羿吓到了,他从未见过顾羿毒发,不知道毒发时是这么毫无尊严的模样,人跟兽没有丝毫区别,顾羿掐着胸口,胸前渗出大片血花,甚至陷进去半个指甲盖。

  太疼了,受不住的疼,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徐云骞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只能从背后抱住他,顾羿闭上眼,大吼一声:“滚开!”别看他,他现在还能保持住,别看他。

  徐云骞牢牢扣住顾羿的右手,顾羿手劲儿不小,整个人都疼的发僵,徐云骞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的手扯开,手指甲上沾满血迹,甚至还有肉芽,徐云骞看到时愣了一瞬,“顾羿?”

  徐云骞在叫他,顾羿腰背弓起,猛地挣扎了一下,力道太大,像是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徐云骞用尽全身力气压住他,问:“顾羿,你药在哪儿?”

  顾羿没回他,徐云骞这次声音大了些:“说话,你的药在哪儿?”

  顾羿在他怀里绷紧了,这时候竟然还在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没药。”

  徐云骞无法分辨是没有解药还是他没带在身上,以他对顾羿的了解,不可能身中剧毒还来正玄山找死,他用了些耐心,几乎是像哄小孩一样贴着他的脸,问:“乖一点,药呢?”

  “没……”顾羿咬紧了牙关,全身的力气都在抵抗蛊虫。

  他不吃药,曹海平逼他吃他也不会吃,他不想变成曹海平的傀儡,他宁愿疼死也不想吃药。他不能输,一旦吃了他就输了。

  徐云骞早就知道顾羿身中千丝绕,只不过顾羿一直不说,顾羿在流血,苍白的嘴角溢出血迹,他的内脏肺腑一直都没好过,徐云骞心中像是勒了一根弦,勒得他难受,他这辈子鲜有这么难受过,听闻王升儒的死讯被断左手时都没有这么疼,顾羿和他分开时他都不曾这么疼,顾羿到底过着什么日子?

  他不能慌,他慌了就完了,徐云骞紧紧抱着顾羿,脸贴着顾羿的脸颊,问:“我该做什么?”顾羿熬了十年,肯定有办法。

  “把我……锁进刑司堂……”以前都是乙辛在地牢里陪着他,顾羿知道刑司堂有刑具,到时候百里玉峰知道怎么办。

  “别、别管我。”顾羿太疼了,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被鲜血呛住了喉咙,“我很快……就好……”

  徐云骞僵直在原地,不敢相信顾羿刚才说了什么,他让自己把他锁起来,像一条狗一样,任由他自生自灭。顾羿离开他十年,千丝绕三个月发作一次,蛊虫啃食他的心脏,他就是这么挺过来的。

  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徐云骞突然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手腕脚踝和脖颈,周而复始磨上伤痕,这辈子都无法痊愈。

  徐云骞不可能把他锁起来,他做不到,他不能给顾羿戴上镣铐,让他在漆黑的刑房等死。

  分别十年,他们才见过几次,还没说过几句话,顾羿不能就这么死了。

  徐云骞紧紧抱着他,吼道:“把沈书书叫过来!”

  门外很快就有人闯进来,他们本来是要伏击顾羿,杀了这个魔头,打开门却看见了这幅场景。屋内一片狼藉,香炉和茶碗打翻了一地,而他们未来的掌教正抱着顾羿,顾羿双腿在挣扎,被徐云骞牢牢扣在怀里,徐云骞双目通红,抬头看了他一眼,“去把沈书书叫过来!”

  手下没见过徐云骞这样,这个像小神仙一样的人这辈子都没失态过。

  有人慌乱地跑出去找人,徐云骞把顾羿抱上床,他顾及不了自己的左手,根本察觉不到左手是不是好了。

  顾羿刚开始还在剧烈挣扎,徐云骞不得不死死按住他,那种疼法常人难以想象。到了后面顾羿像是没力气了,只剩下细细的抽搐。

  顾羿盯着床帐,察觉到这次好像不同以往,曹海平让他不要断药不是吓唬他,不吃药真的会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徐云骞让他靠在自己大腿上,顾羿很温顺地贴着他,仿佛一切乖戾样子都统统收回,只露出了原本模样,叫了一声:“师兄。”

  徐云骞心里一颤,因为这句师兄而心口发紧,徐云骞怀抱着他,他从未感觉这么无助,摸着他的脸,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他猜到了顾羿的遭遇,天樾山脚,顾羿替他吃了蛊虫,他当时吃的时候可能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来知道了也没有怨恨过,他一直是心甘情愿的。

  顾羿睁开双眼,这种时候都还能笑出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活不久,所以没有之前那么别扭,“你……受不了的……”

  这种苦顾羿能受,徐云骞不能,他要当小神仙,顾羿会让他当个小神仙,他说好要保护徐云骞的,那就一定会护到底。

  曹海平要一个王升儒的徒弟,不是徐云骞就是顾羿。徐云骞天之骄子,他不能杀了王升儒,徐云骞要是杀了王升儒这辈子才叫做葬送。顾羿命贱,背负恶名无所谓,徐云骞不能。

  徐云骞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我能。”没人说徐云骞不能受这种苦,他的命不比顾羿金贵。

  “我……不能。”顾羿不能,他每次毒发,一想到这种苦是要徐云骞来受就觉得疼。

  真傻,怎么就这么傻。

  徐云骞感觉眼睛发酸,他把顾羿抱起来,顾羿好冷啊,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冷,他想让他暖一点,顾羿沉沉的脑袋靠着徐云骞的肩膀,徐云骞怀抱着他,想让顾羿跟自己说说话,“顾羿,你别怕,沈书书就来了。”

  他不知道沈书书什么时候来,可他必须要说点什么。顾羿的脸埋在他脖子上,很轻地说:“师兄,我想你了。”他没有说我喜欢你,他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说我想你了。这句话想说了好多年,以前只能说给一个雪人听。

  徐云骞紧紧抱着他,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冰冷,他好像根本看不清这个世道。

  顾羿嘴角溢出鲜血,不论怎么擦都会有新的涌出来,徐云骞别无他法,除了抱住顾羿竟然什么都做不到。顾羿有气无力道:“我死了……别把我……埋……起来……我怕冷……”

  徐云骞感觉眼泪滚下来,他的小疯子怕冷,一入冬就把自己穿得像个熊一样,他会在床上给自己搭一个巢穴,一整天都不肯从被窝里钻出来。但只要徐云骞叫他,他就愿意去雪地里玩一圈。

  顾羿捏住脖子上的红绳,徐云骞当年送给他,不过一个铜板,他戴了这么多年,临死之前突然想拽住,顾羿的声音变得很低,“师兄……我疼……”

  徐云骞突然想起山婆的那句话,顾羿的魂容易跑,让他栓紧他,可徐云骞感觉怎么抱都抱不紧,“不疼了,师兄在这儿,不疼了。”

  顾羿握着红线的手指一沉,红绳被拽了下来,红绳已经旧了,不如以前鲜活,却像是血一样刺痛了徐云骞的眼睛。

  “小狗一样,该给你打一幅项圈拴住,看你怎么跑?”

  这东西是徐云骞送的,顾羿一次也没取下过,现在断了。

  徐云骞身体一僵,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唤道:“顾羿?”

  顾羿没有回答他,只剩下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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