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德国客人的审美_穿到民国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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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德国客人的审美

  花山的“小西涧”二楼。

  陶望三又下楼一阵子,上来给他们倒茶,他问陆三哥:“有没有中意的,白送给你们。咱妹妹这么爽脆,我也不限她三件儿,随便挑!”

  陆三哥兴趣缺缺地说:“我是个生意人。”

  他注意到,珍卿看一把古琴许久。

  陶先生在那儿嘀咕:“我这一个大火炉子,碰到你个冰釜子,心里呲呲地冒冷气,你可真够瞧的。”

  珍卿已经没看琴了,陆三哥指着一个方向:“那上头是什么年代的琴?”

  陶先生上凳子把琴取下,打开给他们看:“我爷爷那辈传下来,他老人家是管弦高手,到我们这一辈儿,彻头彻尾地荒废。”

  陶先生忽然想起什么,瞅着珍卿问:“珍妹妹,你是会谈弦琴吧?”

  珍卿瞅一眼三哥,说:“小时候学过,荒废几年了。”

  陶望三冷不丁拍手大笑,说:“我陶某人,今天是找对庙门烧对香,就遇到珍妹妹这救命菩萨。”

  陶望三说了他的缘故。

  原来他欠一个德国人的钱,一点不想还他现银。

  他想把一架破古琴贴给他,但那洋人债主不识货,他正想找个人弹两首曲子。再把那琴胡吹乱捧一番,正好糊弄那德国人债主。

  陶望三跟陆浩云挤眉弄眼的,陆浩云立刻明白他在弄鬼。

  陶望三是心里不过意,他原来的饭馆,都被范静庵那孙子抢了。现在的所有场面,都是竞存替他张罗的。这“小西涧”的家族旧物,也是竞存帮忙各地淘弄回来的。

  他碰巧遇见这么个机会,想让好兄弟结识一个人。

  说要叫她给德国人弹琴,珍卿连忙摆手,说她多几年都没练了,陶望三满不在乎:

  “嗨,别说这栋楼里头,就是整个花山里外,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会弹的。就那么个傻洋鬼子,你就是给他弹棉花听,他也能听出好来。”

  陆三哥看珍卿不愿意,不想叫她为难。这个土匪一样的陶望三,已经拉着珍卿下去。

  珍卿有点烦了,但已经下到一楼,看到是四个衣冠衣楚的客人,她不好给陶望三拽脸子。

  陶望三两下里介绍,说这是德国的沃尔夫先生、沃尔夫太太,他们的儿子,还有沃尔夫太太的弟弟——卡尔曼上尉。

  德国人的小孩子,都仿佛不苟言笑似的,确实是一副债主模样。

  那中年男子沃尔夫先生,对他们三个中国人,都有点不大感冒,就是用蹩脚的中文,叫陶望三快点拿琴出来。

  陶望三又攀高纵低的,把一个镶嵌金玉珠宝的琴盒取下,打开盒子取出里头的古琴。

  这架琴确实失于保养,但是它的质感还在向人诉说,它曾经是一把非常名贵的琴。

  那个严肃的沃尔夫先生,严厉地看向陶望三:“陶先生,你请来的演奏家呢?”

  陶望三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他隆重地介绍珍卿,说她是古典派的中国才女,弹弦琴是一把好手。

  虽然陶望三瞎张罗,而这帮德国人又傲慢,珍卿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数,先用德语跟他们自我介绍。

  这四个德国客人,听她上过德国教会学校,德语讲得还算溜巴,当下收起傲慢嘴脸,开始正眼瞅起她来。

  珍卿检查一下琴弦、琴板,敲敲拨拨,确定这琴没有严重的损伤。

  然后她跟德国客人讲,她接下来要弹奏一曲《关山月》,大致讲一下乐音描绘的意境。

  珍卿刚才想好弹什么,已然回忆过数遍指法,这时她闭上眼按弦,再在脑中回忆一遍,便沉心静气地弹起来。行不行的德国人未必能听懂。

  古琴音箱不大,所以它的声音不大,但它音色奇特,余韵悠长,就是不懂它的人,也瞬间感到精神上的宁静。

  陶望三请德国客人们就坐,他开始闭上眼享受。

  德国客人也静静聆听,在音乐声中,想象这位小姐描述的情景,配合着此地的风涛溪鸣,感觉神经松弛镇定下来。

  珍卿把《关山月》弹完,他们还沉浸在琴声余韵中。等陶望三拍手惊醒他们,这些德国客人严肃的脸上,现出真诚的笑意。

  沃尔夫太太喜不自胜,她先跟珍卿握个手,热情洋溢地说:

  “没想到,你这个年轻的小姐,竟然如此具有天赋。这样美妙的音乐,像是东方巫术,Iris小姐,你能做我的古琴老师吗?你能教我弹奏这神奇乐器吗?”

  原来沃尔夫太太本身弹竖琴,是个资历很深的音乐家。

  珍卿婉言拒绝,说她也还是个学生。沃尔夫太太虽然失望,也没有强求。

  但她又拿出一本琴谱,跟珍卿讲她苦恼的求知经历,她说明明这是中国的琴谱,偏偏中国人也说这是天书,遇到的人都说认不得,殷切地期盼珍卿答疑解惑。

  珍卿噘嘴瞅一下三哥,她不习惯应付陌生人的热情。

  珍卿不情愿的状态,沃尔夫的弟弟——卡尔曼上尉看个正着,珍卿就跟他走了个对眼儿。

  这个卡尔曼长得很英俊,大约是传说中的容克贵族,但珍卿由他总想到纳/粹。

  无奈,她被卡尔曼上尉看个正着,下意识更耐心地给沃尔夫太太讲解琴谱。要解释琴谱上的字符,就非得一个个拆分给她讲。

  陆浩云听珍卿要纸笔,他找来纸笔给他,又开始帮她磨墨。

  他听小妹讲琴谱里的一个字符,上部代表左手指法,下部代表右手指法。左上部为左手按弦用指,右上为所按徽位……

  珍卿把一个字符拆成四部分,一一指着拆开的部分,一边嘴上解释指法指位,一边在琴弦上给沃尔夫太太演示。

  她丈夫、儿子、弟弟,在一旁完全听傻了。这琴谱就是天书,琴谱上的符号讲出来,还是天书。

  别说他们听傻,陆浩云也听得极新奇。他小时候在江平长大,陆家也是几屋子的藏书,没见过哪个人会弹琴、会看琴谱的。小妹确实是古典派才女。

  沃尔夫太太很兴奋,她说这本琴谱是在德国遇到的,迄今为止终于有人能弹奏它,证明它不是一本鬼画符。

  小沃尔夫先生,对这个天书样的琴谱不感兴趣,他悄悄地问他爸爸:“那位小姐用笔画的,是中国的画吗?”

  陶望三跟小沃尔夫先生提问:“Iris小姐笔下,是中国的神奇书法。你想不想见识真正的中国书法?”

  那德国男孩儿狂点头,陶望三跟陆三哥商量,陆三哥跟他指指手表,说:“我妹妹明天要上学,不能在城外太久。”

  沃尔夫先生一改谨肃,变得特别温和有礼,他用典型的外国腔调,跟陆三哥致歉:

  “希望我们到来,没有太过失礼,让您与令妹感到不愉快。如果能观看书法表演,鄙人将毕生感激。还请——”

  陆三哥从不失礼人前,用德语客气地说:

  “您不必太过介意,舍妹明天还要上学,太晚回城影响她休息。并非因为您和家人的缘故。

  “您尽管说回您的母语,我在德国留过学。”

  这真叫德国客人喜出望外,兄妹俩都上过德国学校,这让他们很有亲切感。

  陶望三翻箱倒柜,取出一沓泛黄的陈宣,三哥取出两张大纸,帮珍卿铺平用镇纸压上。

  珍卿在笔筒里挑毛笔。她再次确定,陶望三附庸风雅,这一筒子毛笔毛都太干,显然平常不怎么用。

  珍卿无奈地叹气,请三哥帮他兑点温水,陶望三先殷勤地去了。

  她先把毛笔烫软了,同时请沃尔夫夫妇,想一个主题,她对应地写一首中国诗歌。

  沃尔夫夫妇都很兴奋,一方面是看到中国文人的仪式感,一方面觉得定主题写诗很有趣、很惊喜,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出主题——爱情。

  珍卿试试毛笔韧性足够,控下笔毛里的水,略一思索说道:“写一首汉代的《上邪》,三哥,你帮我跟他们翻译。“

  德国客人看她正色肃容,连蘸墨水都是优雅的仪式感,不由暗暗地心折。

  珍卿在纸上先写“上邪”二字。

  德国客人屏气凝神地观看,这年轻的女士聚精会神,她的手腕灵活而柔美,腾转自如地画出美妙的线条,那神秘的线条,又组成一个个神秘美丽的中国字。

  《上邪》这首诗短小精悍,珍卿几乎每写一句,三哥就迅速翻译出来: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沃尔夫两口子感动之极,三哥翻一句,好像他们的爱情就加深一分,俩人真够能黏糊的。

  珍卿自幼练习书法,虽然进城后练习少些,但有十二年的功底在,她写得行云流水,不到三分钟就完事。

  德国虽说是列强,但作为有欣赏力的人,对文明古国的艺术,还有应有的敬畏表情。

  陶望三惊讶地对珍卿赞叹:“嚯,珍妹妹,你这一手真不赖,十年八年可练不出,人不可貌相矣。”

  珍卿写完搁笔,还保持着大师风范不说话。

  沃尔夫先生捧着心,沃尔夫太太感动落泪,说中国的爱情诗这么决绝热烈,诗人的情感像火焰一般炽烈,这真叫人没想到。

  小沃尔夫先生挺兴奋地说:

  “亲爱的小姐,你的书法,就像表演魔术……”

  珍卿大致地给他们讲:“这是中国汉朝的民歌,那时候社会风气还开放,人们没有被礼教严格禁锢,所以能有这样的诗篇传世……”

  连卡尔曼上尉也心想:原以为中国人是不开化的动物,没想到也可以这么浪漫。

  沃尔夫太太又许愿,希望能听Iris小姐,把这么美妙的爱情赞歌朗诵一下。

  陆三哥立刻感到,小妹心里有多无奈。

  德国客人把珍卿这幅字,视若珍宝一般,对珍卿的古典才华也极尽称赞。

  三哥带珍卿离开时,德国客人依依不舍,弄得生离死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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