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放逐之刃(6666字)_从源计划杀上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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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放逐之刃(6666字)

  推事们入座以后,阴云密布的天空豁然开朗,大厅后面的门扉再次打开。

  锐雯看到满屋子村民被一束炽烈的阳光分成两边。她走进大厅,推开了凝固的空气,就像一口憋了许久的闷气终于长吁而出。

  门扉在她身后关闭。

  两名武士祭司押着她走过人群中间的通道,议会大厅再次笼罩在阴影之中,只有天棚上蜿蜒的窗户,和棚顶吊着的圆柱形灯笼洒下昏暗的光。

  经过莎瓦的时候,她看到老妇人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哽咽。

  她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的。

  一个女人,白色的头发上粘着牢房里的稻草杆、陌生人、敌人、诺克萨斯的女儿。

  一种深入骨髓的困乏缠住了锐雯,就像田里的泥附在了衣服上。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僵化变形。

  但是,当她的目光扫到了圆凳上的老伯,便稍微挺直了腰杆。

  她看到面前的三位推事端坐在审判席上,中间那位一脸严肃地示意她坐下,不必戴着镣铐站着。

  锐雯拒绝坐在那把魔力塑形的木椅上。

  她认出那个庭吏就是在老夫妇田里遇到的骑兵领队。他细薄的嘴唇依然撇着不可一世的微笑。

  “随你便,保准让你好受。”

  庭吏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满意地叹了口气,坐在中间的推事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口对锐雯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这边的方言不好学。我会说通用语,这样兴许更容易交流。”

  锐雯和大多数诺克萨斯人一样都学过一些艾欧尼亚通用语,足以应付日常的指示和命令,但这里的语言就像水土,每个村子的口音都反映着当地人独一无二的性格。

  她对推事点点头,静静等待。

  “你叫什么名字?”

  “锐雯…”

  她的嗓音嘶哑,卡在了喉头。

  “给她水。”

  庭吏站起来,拿了一个水袋,举到她面前。锐雯看了看水袋,没有伸手。

  “就是水,孩子。”

  坐在旁席的推事说道,向前俯身说。“怎么,你还怕我们下毒?”

  锐雯摇头拒绝了恩赐。她清了清嗓子,打定主意就这样继续说话。

  庭吏撇撇嘴,举起水袋牛饮起来,一股水沿着他的嘴角淌下来。喝完还故意亮出一排牙,向锐雯耀武扬威。

  “你被本庭传唤…”

  推事打断了这一幕,让锐雯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三位身穿长袍的人物和大厅里的人群身上。“是因为我们想要听听你的说辞。”

  “我不是要被判刑吗?”锐雯有些迷茫…

  推事硬是咽下了自己的惊讶。

  “我不太清楚你们那边是如何履行正义的,但在这儿,我们相信正义首先需要的是理解和启迪。”推事对锐雯说话的口吻像是在面对一个孩童。

  “我们相信你掌握着关于某一事件的信息。而这份信息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要是因此揭露了罪行,那才轮到量刑和处罚。”

  锐雯看了看推事,又看看亚撒,再看回推事。

  诺克萨斯的正义经常是在战斗中定下的。如果一个人运气好,锋利的武器就会痛快地做出决断。

  锐雯警惕地注视着推事。

  “你想知道什么?”

  推事向后靠到椅背上。“你从哪儿来,锐雯?”

  “我没有家乡。”

  对方怀疑的眼神告诉锐雯,这句回答被当成了一种忤逆。

  那位鹰面推事停顿了一下,试探着她的回应。“你肯定是在某个地方出生的吧。”

  “特里威尔的一个农场。”锐雯看向老伯。“在诺克萨斯。”她承认道。

  前一刻还是鸦雀无声的大厅,响起了整齐的吸气声。

  “我知道了,”推事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不把那个地方称作家乡了呢?”

  “一心想要你死的地方,还能叫家乡吗?”

  “这么说,你是被流放的?”

  “这个说法意味着我还想回去。”锐雯说道。

  “你不想吗?”

  “诺克萨斯已经变了。”锐雯的声音中开始切入不耐烦的声调。

  “下一个问题好吗?”

  “那好,”推事的冷静语气比她手腕上的镣铐更让锐雯十分反感。“你是跟随诺克萨斯舰队一起来的,是吗?”

  “我猜是吧。”

  “你不确定吗?”推事看上去很疑惑。

  “我不记得了,”锐雯说道。她斜眼看了看人群,眼角正好对上莎瓦的目光。

  老妇人曾经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锐雯摇了摇头。“很重要吗?打仗了。死了许多人,我只知道这么多。”

  人们心中关于战争的痛苦回忆本来就在闷燃,锐雯话音刚落,瞬间就点燃了这股怒火。他们互相推搡、大声叫嚷,所有人都想要站起来。

  有人破口大骂。“诺克萨斯的杂碎!我的儿子就是被你们杀的!”

  一只发霉的蛋果飞来打在锐雯的脖子上,酸败的汁液和果肉顺着她的后领口流进衣服里。

  一股腐臭涌来,但锐雯不愿让这死亡的味道带她回到那个遥远的时刻。

  她闭上双眼,长吁了一口气。

  人群爆发了。锐雯知道自己的回答欠考虑,让人们觉得她对死者毫无同情怜悯。

  “拜托了。”她悄悄对自己说,不知道是想求他们停下,还是想鼓励他们将难以压抑的愤怒彻底释放出来。

  似乎是在回答她的请求,更多晚季的蛋果在石头地面上炸开了花。还有一只砸在锐雯的膝后。她踉跄了一下,由于被束缚着双手,险些失去平衡。

  推事高高站起,身影笼罩着座位上的人群和锐雯。

  她将球栗用力敲向底座,推事长袍瞬间像火苗一样腾起。人们身下的木质长凳应着推事的意志扭曲、变形、发出呻吟。

  “均衡由我重现!”

  受到呵斥的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是的,锐雯,本庭记得那个时候,”推事用更委婉的方式继续说道。“许多艾欧尼亚人和诺克萨斯人都殒命了,那你呢?”

  这个问题也让锐雯自己苦苦求索。

  为什么只有她活了下来?

  她无法找到满意的答案。

  “我好像幸免了。”她静静地说。

  “的确。”推事冷冷地微笑。

  锐雯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无法平复人们丧失亲人的痛苦。

  她欠所有人一个真相,但她却拿不出真相,她对那段时间的记忆是破碎的……

  此刻她只能低下头。

  “我不记得了,”锐雯说。

  推事并没有停止质询。

  锐雯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大厅中喷发出更多怒不可遏的声音,一次次打断审判。

  “你来到这片土地多久了?”

  “我不记得了。”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村子的?”

  “我不记得了。”

  “你曾经来过这里吗?”

  “我……”锐雯迟疑了,她无法找到那段承载着准确答案的回忆。“我想不起来。”

  “你是否曾见过素马长老?”

  这个名字搅动了她内心的什么东西。一段回忆中的回忆穿过她的脑海,既模糊又锐利。

  曾经存在的空缺如今被愤怒淹没。

  她被人出卖,她也将人出卖。

  “我记不起来了!”锐雯懊恼地厉声说道。手腕上的镣铐叮当作响。

  “战争摧毁了许多,”推事柔声说道。“有些东西是我们看不见的。”

  迎面而来的开导让锐雯的战意平复了些许。“我记不得了…”

  她这次的语气比刚才更加冷静。

  推事点点头。“你记不得的东西,也许有人能替你回答。”

  锐雯看到老伯慢慢走向推事席前面的证人座位。他的手指颤抖着抚平厚厚的眉毛。

  “亚撒·孔德,”推事耐心地说道。

  “老伯,谢谢你今天与我们作证。”

  老伯点了点头。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这个锐雯?”推事问道。

  “是,”老伯说。“她到我们家的时候,今年湿季刚刚开始。”

  “你们?”

  “我和莎瓦,我老伴。”

  推事看了一眼亚撒夫人,她依然在前排的长凳上坐立不安。

  推事指了指锐雯。

  “她去到了你们家?”

  老伯诺诺地供认道:“其实,是我在我们家的田里发现她的,当时有一头小牛在夜里走丢了。凌晨的时候我出去找。结果我找到了她。”

  人群再次骚动,又惊又忧地交头接耳。

  “间谍!”

  “后患无穷!”

  “我们必须自卫!”

  推事把手放在面前的球型惊堂木上。

  房间里安静下来。“她当时要干什么,亚撒老伯?”

  老伯又拂了一下眉毛,瞥了一眼锐雯。就像是在请求原谅。

  “她想寻死,推事。”他淡淡地说。

  推事附身向前。

  亚撒继续解释:“湿季刚到,她浑身湿透,发着高烧,几乎就是用泥巴和筋肉粘连的一把诺克萨斯骨头。”

  “你当时就知道她是诺克萨斯人?”

  “她带着武器,一把剑,剑鞘上铭刻着他们的语言。艾欧尼亚人绝不会带着这样的武器。”

  推事抿了抿嘴。“亚撒老伯,你在这次入侵期间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吧。”

  “是的,推事。”老伯一边说,一边看向他的老伴。“两个儿子死在了战场…”

  “你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个女人的?”

  老伯先是深呼吸。

  “我把她带回了家,交给了莎瓦。”他说道。

  大厅中的低语又开始高涨起来,人们纷纷质疑为何他对无情的敌人如此仁慈。

  大厅中的每一张脸都讲述着各自失去亲人的故事。

  这里的人们在这场冲突中无一幸免。

  老伯抬起头,然后转向人群,他不相信所有人都是铁石心肠。

  “我的儿子们…我的孩子们…他们的尸骨早已被苍天清理洁净。那些逝去的人会希望看到我们被悲伤淹没,甚至将自己埋在他们身边吗?”

  锐雯看到老伯和他的老伴默契地对视。莎瓦圆睁的双眼也噙满了泪水。

  “我们不可能说忘就忘,但是……”

  老伯的声音颤抖着。“但是我们不能陷在过去的泥沼中,我们剩下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莎瓦咬着下嘴唇,挺直了身板,就像是要挡住身后任何胆敢诋毁他们选择的人。

  亚撒从众人的注视中转过身。他面向推事坐下,身下的圆凳发出嘎吱声。

  “已经有了那么多死亡,我不忍心放任不管,我们给她擦洗干净,收留了她。”

  推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锐雯看到推事在仔细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想象着去掉镣铐。

  她知道推事正在想象的画面,她自己已经想过许多次了。

  这套衣服是老妇人给她的,是一套年轻男子的衣服,身高应该比她高一头,也许他有着莎瓦的微笑或者亚撒的慈眉善目。

  对于锐雯来说,这衣服时刻提醒着她的软肋,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信奉着诺克萨斯的力量,出生入死。

  然而锐雯却接受了他们承载希望的微薄馈赠,穿上这身衣服,融入了一个已然破碎的家庭。

  老伯继续说道:“她恢复了体力以后,要求到田里干活,我和我老伴都老了,我们很高兴有她帮忙。”

  “你和你的妻子就不怕送命吗?”

  “这个姑娘不想和诺克萨斯再有什么瓜葛。她憎恨诺克萨斯。”

  “是她这么对你说的吗?”

  “不!”

  “她并没有说起自己的过去。莎瓦曾经问过一次,但是她什么都没说。我们发觉问起这个她很痛苦,所以就没再问。”

  “如果她什么都没说,那你是怎么得知她对自己祖国的感情的呢?”

  亚撒老伯抹了一把老迈的双眼。

  锐雯看到他愁容满面,似乎刚刚的话轮不到他来说,他突然意识到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听,加快了语速。

  “发烧时的梦话,推事…”他说道。

  “她来的那天晚上,某种属于她的东西,她极为珍视的东西,被破坏了。所以她在咒骂诺克萨斯。”

  “你知道她当时说的是什么吗?”

  “我应该没猜错,推事。”老伯慢慢地点头。“她的剑柄和剑鞘缠在一起,我看到那把剑是破碎的。”

  锐雯以为那天在谷仓里看到她的只有那只捕鼠的肥猫。

  一些人开始低声嘲笑起诺克萨斯的武器质量。

  “得知这一信息以后你做了什么,孔德老爷?”

  “我把剑拿到了神庙。”

  推事扭过头,目光沿着猎鹰锋喙般的鼻子俯视老伯。“打算作甚?”

  “我希望祭司们能修好它。如果这把剑能重铸,她也能摆脱一些过往的鬼魂。”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群立即爆发,但老伯始终看着锐雯和她双手上的镣铐。

  “我希望她能在当下获得一些平静。”

  “谢谢你,孔德老爷,感谢你向本庭提供的证言。”推事说道,冷峻的眼神让人群静了下来。

  “你的发言结束了。”

  她看了一眼铺展开的羊皮纸,然后面向庭吏。

  “呈证物。”

  锐雯看到两名神庙祭司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托盘,上面垂下薰衣草色的褶边布,小心翼翼地放在推事面前的桌子上。

  一位祭司迈步上前,他的木质肩甲和胸甲边缘精致的凹槽是更高位阶的象征。

  “亮出来!”推事说道。

  祭祀撤掉了薰衣草色的盖布,展露出比两个巴掌并拢还宽的剑和剑鞘。

  剑鞘外面刻着厄-诺克萨斯语的粗糙笔画。

  与艾欧尼亚文字的柔美线条相比,这棱角分明的生硬笔触显得格外突兀。

  但推事们的注意里不在剑鞘和铭文,而是剑刃本身。

  如此厚重的剑,即使对于这位训练有素的神庙祭祀来说,光是举起来就让人担心会折断胳膊,所以更难想象面前这双镣铐中的苗条手腕是如何挥舞它的。

  的确,就连锐雯自己,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想法。

  如今,这不再是一把完整的剑,它被残暴地打碎成许多段,就如同一只怪兽的巨爪割裂了金属的血肉。

  其中有五块最大的碎片,每一块都足以单独拿来取人性命,而现在呈在艾欧尼亚的绸缎之上,即便残破不堪,也依然让人望而生畏。

  推事看着锐雯说道:“这把武器是属于你的。”

  锐雯点了点头。

  “我看以现在这种状态,要用它战斗有点困难…”推事自言自语道。

  人群中传来几声窃笑。

  一旁的祭司不安地说:“这把武器附有魔能,推事。诺克萨斯人在剑上施了魔法。”

  他的语气里满是嫌恶。

  锐雯不知道推事是否在听祭司说话。

  推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视线仔仔细细地在剑身上扫来扫去,直到发现了锐雯最不愿面对的那个角落,那个锐雯一直在寻找的空缺。

  推事的鹰钩鼻抽动了一下。

  “剑上少了一块。”

  一位年轻的神庙堂役在议会大厅前方紧张得发抖。

  “堂役,这个武器是孔德老爷呈给神庙的吗?”为首的推事问道。

  “是,推事。”

  “就是你向本庭报案的吗?”

  “是,推事。”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对这件武器有兴趣?”

  锐雯看到堂役在长袖上揩了揩手上的汗,他的脸色煞白,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倒,或者吐到石头地面上。

  “堂役?”推事催问道。

  “我是洗骨工,推事。”年轻人的声音战战兢兢,他的双手就像燃尽的蜡烛一样无力地垂下。

  “长老们的遗骨,他们的尸体被天葬以后,我收回骸骨然后进行处理。”

  “我知道洗骨工的职责,堂役。这和武器有什么关系?”

  “一样的剑。”

  推事脸上浮过短暂的疑惑。

  同样的茫然也挂在所有人脸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而锐雯却感到一种不安渐渐爬上心头。

  “当我处理素马长老的遗骨的时候,我是说在他死后,给神庙。”堂役语无伦次,让许多人无法理解。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从长袍的兜里掏出一个绸布包,然后开始用纤细的手指解开绳结。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金属碎片,举了起来。“这块金属,推事。和断剑是一样的。”

  堂役急忙从自己的位置跑到推事面前。她从他手中接过碎片,捏在指尖仔细翻看。即使从很远的地方看,这块金属也和断剑非常类似。

  锐雯无法呼吸。

  这是她曾经辛苦寻找的碎片,但最终放弃了。现在它即将拼凑完整,点亮她脑海中被遗忘的黑暗角落。

  她背负的罪孽曾被深深埋藏起来,现在终于即将重见天日。

  锐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横下一条心,硬着头皮等待命运降临。

  “你在哪找到的这个?”推事问。

  堂役清了清嗓子。

  “在素马长老的颈椎骨处。”

  议会大厅发出一声喘息。

  “你之前怎么不呈交上来?”推事的目光紧锁在她的目标身上。

  “我来过,”堂役说道,眼神极力想要躲避站在断剑旁边的那位祭司。

  “但师父说它无关紧要。”

  推事的视线可丝毫不需躲避那位祭司。

  “你来…”她命令道,她将那块金属碎片交给了祭司。

  “和其余的部分放到一起。”

  祭司瞪了一眼堂役,但还是接受了命令。他走向锐雯的断剑,在最后一刻转过身对推事说:“推事,这件武器上附了黑魔法。我们不知道这块碎片会带来什么。”

  “遵照执行。”推事的语气不容置疑。

  祭司回过身。

  议会大厅里的所有眼睛全都在屏息注视,他将那片扭曲破碎的金属放在了紧靠断剑尖端的地方。

  那把武器安静地躺着。

  推事轻轻地出了口气。

  然而锐雯却始终都在看着老伯和他的老伴,她知道他们的希望就要被辜负了。

  她一直都太脆弱不敢接受,不敢相信这世界对于如此残破之人还存乎怜悯。

  他们所希望的无罪判决转瞬即逝,而这个瞬间最令她痛心。

  锐雯痛心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他们心中关于她的一切美好信念都将在下一个瞬间破灭。

  关于她过去的真相比任何刀刃都更加锋利、更加痛苦。

  锐雯听到她的剑开始轰鸣。

  “这很危险…”她大叫出来。

  她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大厅里的嘈杂,她努力想要摆脱束缚。

  “你们必须仔细听。”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现在所有人都能听到并感觉到,村民们惊慌失措,你推我挤地想要后退。

  推事立刻站了起来,她的双手伸向断剑下面的木质桌台。

  桌子的边缘开始生长并弯曲,木质间萌发出新的枝条将武器缠绕起来,但锐雯知道它的魔法无法被限制住。

  “大家快趴下!”锐雯大喊道,但巨剑的轰鸣淹没了她的声音,淹没了所有声音,这把武器开始发出一种刺耳的音调。

  突然之间,符文的能量爆发出来,夹杂着破碎的木屑。一阵烈风将所有站着的人推倒在地。

  人们趴在地上,仰脸看向锐雯。

  锐雯的嘴唇冰冷,脸颊燥热。

  她脑海中的鬼魂,她深埋起来的记忆,现在全都喷涌而出,历历在目。

  她手下的战士,她的兄弟姐妹。

  他们甘愿为了帝国的荣耀牺牲自己,然而她却害了所有人。

  她用诺克萨斯的旗帜带领将士们,这面旗帜曾向他们承诺过家园和意义。

  但到了最后,他们全都遭到了背叛和遗弃,所有人都被战争残害殆尽。

  现在这些鬼魂与活人站在一起,被巨剑的魔法掀翻在地的旁听者们开始慢慢站起来,但锐雯依然还留在很久以前的那个山谷中……

  她无法呼吸,死亡堵住了她的口鼻。

  不,这些鬼魂都不是真的!!

  锐雯看到了亚撒和莎瓦,他们也在看着她。两个残魂站在他们身边。一个拥有老伯的眼睛,另一个拥有莎瓦的嘴。

  那应该是他们的两个儿子吧……

  老两口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对周围的昔日亡魂视而不见。

  “黛达…”老妇人说。

  锐雯无法压抑自己的负罪感和羞耻。

  “是我干的…”

  锐雯的嘴唇说出了空洞的话语。

  她将接受自己的命运,任由这群人摆布,她会让他们完成审判,然后为自己的罪行受罚。

  “是我杀了你们的长老…”

  她对所有人说。她几乎无法呼吸,刺耳的自白充满了整个大厅。

  “我的双手沾满罪孽…”

  “我杀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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