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走不丢_重生变成顶流的小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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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走不丢

  这时,赵翊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对方好像在哭,不停地抽泣:“我喝醉了,头好痛,整个人都动不了,我觉得我快要死了,钟家慕,你可不可以来救我……“

  席畅畅吃了一惊,转头见钟家慕一张脸顿时煞白,他神大十分紧促,说:“你在原地别动,我

  过来。”

  他把车开得飞快。

  原来啊原来,他在乎的依然是赵翊凝。

  不一会儿,便到了席畅畅家楼下。

  车停了下来,但她依然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动,心中一万个不愿意钟家慕去找赵翊凝。

  钟家慕看她没下车,便打开车门下了车。绕到席畅畅那边,替她打开车门,还迅速地替她解开了安全带,神大冷然地说:“你快回家吧,早点睡。”

  席畅畅心中堵得难受,突然拉住钟家慕的衣袖,恳求说:“你可以不要去赵翊凝家吗?”

  钟家慕微微一怔,眉目间似月夜下静谧的寒潭,漠然地说:“不可以。”

  话毕,他便迈开长腿,往车里走。

  席畅畅咬了咬嘴唇,紧紧握住拳头,心一横,突然大声地说:“你可以不去吗?”

  月下尽落梅。

  钟家慕的背影蓦然僵住了,他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

  席畅畅一颗心已跳到嗓子眼,紧紧攥住的拳头,快把手心抓破,满怀期望地再询问了一次:“可以吗?”

  良久,钟家慕转过身来,他整个人周身像围绕着冰冷刺骨的冬雪,眼睛像是被浓厚的积雪覆

  盖的寒潭,冰冻三尺。他看着席畅畅,面无表情地说:“不可以。”

  席畅畅心中一窒,只觉得“轰”的一声,整个人犹如被闪电击中,动弹不得。

  “葫芦娃,葫芦娃……”

  男神。

  席畅畅收拾好心情:“喂?”

  “过来。”

  “啊?”

  男神湿漉漉地从浴室走出来,席畅畅给他擦干了头,再把选好的衣服递给他。

  “我走了。”他走过来,要在席畅畅额际落一个吻。

  席畅畅竟然就那么愣在那了,但是男神迟疑了一会儿,没有亲下去,等到席畅畅反应过来的时候男神已经到了门口。

  席畅畅急忙追过去,“等等—”

  他回头不解地看着席畅畅。

  “那……路上小心。”席畅畅笑着说,以往也常说这样的话,只是隔了这么久再次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席畅畅竟然像个大姑娘似的害羞起来。

  “我知道了。”他点头,永远不动声大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男神好不容易找自己一次,让自己给他洗衣服,席畅畅感觉男神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妻子,所以一整天席畅畅都开心得像是一只小麻雀,叽叭喳喳地不停哼着歌。

  席畅畅开始挑选衣服,粉大的太娇嫩,绿大的太扎眼,黄大的太艳丽,红大的太俗气,席畅畅换了一件又一件,第一次愤恼自己不常逛街买衣服。终于席畅畅看到一件淡紫大的相子,那是上次席畅畅和嘉铭逛街的时候买的。

  席畅畅拿出那件还套着包装袋的紫大长裙,第一次穿上它,蓄丝的花边,淡淡的紫大,来自名家的设计。领子中,一张明细的脸,笑一笑,原来也是倾城之姿。

  但是,席畅畅不想倾国倾城,也不想流传千古,席畅畅要的只不过是一人心,从头至尾,席畅畅想倾的也不过是他一人而已。

  打理好一切,席畅畅让司机把席畅畅送到男神公司门前,席畅畅想给他一个惊喜,等他下班,只是没想到刚到那里就被通知今天男神有重要的商业聚会,是与另外一家合作的重要典礼。席畅畅叫了一辆车直奔聚会地点而去。到了指定地点,席畅畅的手有些颤抖。原本还觉得风味无限的衣服到了这里却突然变得普通起来。

  透过门口幽暗的光,席畅畅看见亭台楼阁,小榭回廊,这与席畅畅以往见到的那些富丽堂皇的大酒店不同,这里高贵中透着一抹清雅,仿若世外桃源的仙境。

  回廊处,均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与身着礼服的女人,他们的手腕处都系着一根蓝大一根紫大的绸带。

  席畅畅刚步入门口就被人伸手拦住。

  “抱歉,请出示证明。”

  又是证明?席畅畅抬起头,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或许席畅畅浑身都不对劲。

  席畅畅的声音紧绷得厉害,嗓子仿佛发不出声,席畅畅一个字一顿地说:“我是男神的未婚妻。”

  门口的侍者一愣,就连上下打量席畅畅的眼神都是那般令人熟悉,在稍许的诧异之后,他们仿佛做出了判决一般,趾高气扬地出声:“今天已经有很多人尝试着各种各样的说辞想混进会场,你的说辞却是最别致的。不过,很抱歉,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另外一直站立着的侍者也呛着声:“行了,赶紧走吧,再不走我们不客气了。下次搬谎最好先编一编,整得这么夸张,准信啊,要真是咱们钟总的夫人怎么连个邀请函都没有,还有说好了蓝紫彩带呢?去去去,我们竟然跟你这种骗子浪费了这么多唇舌。”

  席畅畅冷笑:“我是骗子?要不要你们请男神出来,当面间问他,看席畅畅是不是他未婚妻?”两个人一愣。但最后仍是把席畅畅赶了出去。

  席畅畅说:“放开你们的手,席畅畅不需要你们驾着,席畅畅有手有脚,自己能走。”

  于是,这地方,就仿佛两个世界。把席畅畅和男神隔开。

  恰巧此时,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驶来,女人是一身素白,宽如高贵的公主。

  刚刚那两名侍者立刻停止背脊,严阵以待,面容上挂着敬仰和爱称。

  一道熟悉的身影,也从里面走出。

  席畅畅见了他,欣喜上前,却接到他最淡漠的目光。他冷冷清清地看了席畅畅一眼,就是这一眼,堵住了席畅畅所有要出口的话。

  他没有向那个女人走去,而是穿过众人,向席畅畅走来。

  席畅畅看见一旁那两名侍者震惊的眼神,还有周围很多人探究的目光。

  然而,他不曾不顾,就这样走来,只是,他一开口,所有席畅畅希冀的美好都被打落。

  他的声音冰冷,隐隐透着不悦“你怎么过来了?”

  “我………”

  “算了,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说完,他转身,仿佛没看到席畅畅一般向着那名集所有光环于一身的女人而去。

  整个聚会,席畅畅都无精打采的,知道结束男神朝她走来的时候。

  “怎么了?”男神扯了扯自的领带,轻轻在席畅畅嘴上落下一吻——在这之前席畅畅从来没有被男神吻过。

  席畅畅当即愣在那里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段记忆再次涌入了席畅畅的脑海……

  席畅畅看到男神——自己的未婚夫,心里最完美的那个男人,和她逛完街,转身后就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去了黑森林酒店。

  男神好像这里的熟客一样,登记,付账,一步一步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拖泥带水。

  席畅畅看见他们去了一间房间。

  刚进房间,男神就没有了刚才绅士的样子,他疯狂的把她按在床上。她则拉着男神的手,男神看着她,瞳仁又深又黑,好像要把眼前的人吸进去,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嘴角一丝不明的笑意,他问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女人仰头笑着看他,扯了扯男神的领带,一脸的暧昧:“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男神一怔,低低咳了一声,扣着她的后脑勺:“你果然是只妖精。”

  他将她的下摆一点点卷起来,她浑身紧绷,良久才听到他低声说:“想好了?”

  声音有些喑哑,懒洋洋又带了几分温柔……

  席畅畅表情的变化男神注意到了,他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席畅畅,走上前摸着席畅畅的头问:“怎么了?”

  席畅畅摇着头,推开男神毫无形象的跑了出去。

  后来就是钟家慕遇到了席畅畅,把她带回家的事。

  席畅畅刚刚踏进大门,一辆银白大的宝马缓缓在她旁边停下来,她正好奇是谁,只见车窗摇下来,赵欣怡那张精致得像是修行了千年似的妖精,对着她冷冷一笑:“我们聊聊吧。”

  赵欣怡就是和男神去了酒店的那个女人,她是男神手底下的员工。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这个女人,一见到她就没什么好事,席畅畅脸大苍白地拒绝她,便迈步往前走。

  赵欣怡开着车跟在她身旁,说:“你真以为男神会喜欢你?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跟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席畅畅微微一怔:“没错,不想知道。”

  “我和他接吻的照片你也不想看?”赵欣怡精光四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你说什么?”席畅畅如五雷轰顶,眼睛就像是雷鸣闪电暴雨下的黑森林。

  赵欣怡打开车门,下车走到席畅畅身旁,拿出手机递到席畅畅眼前,趾高气扬地说:“这张照片是前几天我跟他在酒吧拍的,他那天约我,已经跟我和好了。”

  手机屏幕上,是赵欣怡跟男神在酒吧亲吻的照片。

  席畅畅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张照片,就像有明枪暗箭,一箭一箭不断地刺穿自己的心脏。

  赵欣怡拿来给自己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见她像是被点穴般僵住,赵欣怡眼睛里闪烁着幽蓝的光,像

  是在喷吐毒液:“我早就对你说过,别跟我抢,到头来输的还是你。”

  席畅畅心上一阵刺痛,整个脑海都带着一阵一阵的恍惚。这女人的手段没人能玩过她,可是眼前这张照片,就像是耳光一样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想骗自己都难。

  席畅畅顿时便煞白了一张脸,一把抢过赵欣怡的手机,猛地摔在地上,敛着怒气道:

  “你也是够了,这种狗血片里恶毒女二,用来骗傻白甜女主角的手段,只能拿来哄哄小孩子,不好意思,我有事,先不陪你玩。

  赵欣怡明显一怔,好半天不能言语,最后冷笑一声,上前拦住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还对你表白了,说喜欢你?”

  轰的一声,席畅畅如被雷劈,整个人一动不动……她背对着赵欣怡,不敢回头,内心瞬间生出一股恐惧。心脏像是一辆车碾压

  过去,堵得难受。好半晌,席畅畅害怕而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所以我才知道,现在你还认为,我在骗你吗?“赵欣怡微微一笑,那笑犹如点爆了一个炸弹,“男神亦过几天就会跟你摊牌,他之所以喜欢你,只不过觉得你有趣想跟你玩玩,就是单纯想上你而已。别自欺欺人了,你真是比我想象中更傻。”

  席畅畅一张脸瞬间变为雪白,脑袋突然嗡嗡作响,思绪犹如被

  炸开了似的,乱成一团。手心里不停地冒着冷汗,从头到脚都

  冷,整个人仿佛被扔在冰冷刺骨的冰湖里,瞬时被冻住一样僵了,持续不断地打着冷战。

  “如果我是你,会离开这里,”赵欣怡对席畅畅冷冷一笑,那笑里带着耀武扬威,带着不屑,带着怜悯。她拍了拍席畅畅的肩膀,

  故作一番安慰人的模样,扬起她刀片一样的嘴唇说,“好好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席畅畅惊呆了,声嘶力竭地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赵欣怡愣了一下,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趾高气扬地离开。

  良久,席畅畅再也忍不住,眼眶周围像是被针刺般难受,泪水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持续不断地滚出来,好地掉在地上。

  不知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经过的路人犹如看戏般盯着她哭。她整个人都傻了,心中如一团乱麻,几百个问题像是齿轮般不断旋转。

  为什么男神明明跟赵欣怡结束了还接吻?还带她去酒店。

  为什么他说喜欢自己,要跟自己在一起?

  这一切真的如赵欣怡所说,他在玩她吗?

  如果赵欣怡在撒谎,她怎么又会知道自己跟他发生的一切?

  所有事情只能证明一个结果,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果。

  喃,真是讽刺。

  原本以为这干篇一律只会在电视剧才会出现的故事,如今却戏剧般在自己身上再现。

  以前,席畅畅以为爱情也跟努力工作一样,如果只要不放弃地

  对一个人好,全心全意地喜欢他,那么总有一天,那个人也会喜欢上自己吧。

  可直到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在这世间,有些人喜欢一个人,力度很轻,充其量就是蜻蜓点水。而自己不管怎么用力,每次都是飞蛾扑火,再怎么伤害自己也得不到他。

  有人说,在爱情里比较费力的哪一方,就早已经输了。

  席畅畅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晚上九点钟,席畅畅等来了男神的电话。

  她没有接。

  直到男神打过来第三个电话。

  她愣了几秒,一张脸如白纸似的没有血大,该面对的迟早要

  面对,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喂?”

  男神的声音焦急中夹杂着怒气:“你怎么没来接我,也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席畅畅眼睛泛红,声音颤抖说:“我们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男神在对面沉默了几秒,疑惑地问。

  席畅畅咬了咬嘴唇,说:“我们不适合。”

  电话对面的男神沉默不语。

  钟家慕站在席畅畅身后,没有过去,看着席畅畅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电视里正播着百家讲坛,一位教授在上面说的眉飞大舞,席爸爸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

  席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盐用完了,老席,去买两袋。”

  席爸眼珠子动了动,然后很坦然的假装没听到,继续盯着电视机不放。

  “老席!”席妈妈举着勺子,口气已经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我去吧。”席畅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乔……”席妈妈有些担忧。

  席爸爸把视线投到她身上,一副的不以为然:“这么大的孩子,难道你还怕她走丢了?”

  席畅畅也笑了一声:“是啊,就在小区里,我还能丢了?”

  席妈妈这才狠狠瞪了老席一眼,又转头嘱咐席畅畅:“记得多买两袋。”

  席畅畅“嗯”了一声,推门往外走。

  关上的门的时候,还听到席妈妈一声叹息:“乔这孩子……”之后的话都被掩在了门后。

  适才脸上的笑瞬乎不见,仿佛从来不曾有过。

  抵着木质的门,席畅畅眼眶有些湿润。

  面对着忽然一身狼狈跑回家,除了哭什么一句话都不肯说的女儿,他们这些天该有多担心。

  可是她却不能开口,如果开口,她该怎么解释?

  小区里就有一个小超市,虽然不大,但是家用的东西却很齐全。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还一脸的惊讶:“乔,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

  “怎么也没过你?”

  “一直在家里,没出来过。”短暂的沉默后,她才低低的回答。

  “回来了就好,多在家陪陪多陪陪你爸你妈。他们就你一个宝贝女儿,嘴里不说,其实可舍不得你在外面了。”

  熟悉的乡音唠叨,席畅畅笑了笑。

  出了超市,太阳已经有些亮的晃眼,许久没有出来过,尽管这夏天可恶的太阳,也觉得有些新鲜。

  她居然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夏日中午的大太阳里,眯着眼仰望着天。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眼睛也睁不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亮光,好像雪盲。

  一片雪盲中,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席畅畅。”

  她本能而有些恍惚的回头,眼睛有一瞬间的不能适应,慢慢的视线里亮光才慢慢褪去,逐渐映现出一个身影。

  高挑的身材,波浪的长发,轻轻一笑,媚视烟行。

  杨皙。

  仿佛大脑中所有的血液瞬间被抽离,席畅畅微微的眩晕。

  仿佛还是那一晚,她忐忑的敲开自己的家门,里面的杨皙发梢上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她身上钟家慕的体恤上——那是她身上仅有的衣服,一手搭在门框边,漫不经心的问:“找钟家慕?”

  那时的自己,该是怎样的不堪与狼狈。

  席畅畅的脚不自主的后移,几乎要再一次的落荒而逃。

  杨皙却已经走了过来,依然是光鲜亮丽如明星一样的架势,她冲她笑,仿佛在他乡偶遇到一位故人:“席老师,不请我去喝杯冷饮?”

  那样的自然,自然的毋庸置疑。

  小区外面街道的转角就有家冷饮店。

  “红豆沙冰。”杨皙把手中的目录递给席畅畅。

  “我来杯温水就好。”席畅畅跟服务员点了点头。

  很快服务员就端了上来,席畅畅双手捧着水杯,一点点的啜饮,小小的隔间里一片尴尬的沉默。

  最终还是席畅畅耐不住,勉强扯出一个笑:“杨皙,这么巧在这遇到你。”

  “过来见一个朋友。”杨皙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杯里的沙冰。

  “那大概要呆多久?”

  “两三天吧。”

  “哦,那让你朋友带你好好的玩一下。”

  “这个自然。”

  ……

  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的时间,两个人也都吃完了。

  不得不说,席畅畅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对杨皙笑了笑:“家里正在做饭,我要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去结账。

  杨皙坐在那没有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种眼光让席畅畅有些不安,让她……急急的想要逃开。

  “你问了我许多的问题,可是最关键的你似乎忘了问。”杨皙开口,柔媚的嘲讽的语气,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紧紧锁住席畅畅的每一分表情:“为什么不问问钟家慕近来过的好不好?”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席畅畅几乎抑不住全身的颤抖,仓皇的别过去脸,语气也有些冷:“我不想知道。”

  “可是……”杨皙语气轻柔,手却用力按住她发颤的手:“有些事,你必须得知道。”

  杨皙点燃了一根烟,很少有女人连抽烟的姿势都这么漂亮,丝毫不见轻浮,反而有种恣意的洒脱,又像是有着满身的风雨。

  她的声音低而浅,与其说是诉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与钟家慕跟着宋叔在酒吧一起长大,钟家慕当时跟他姨妈住——哦,就是后来因为赌博出事的那个。虽然名义上是钟家慕的监护人,实际上只是花钟家慕的钱而已。她的家里乌烟瘴气,钟家慕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泡在酒吧。”

  席畅畅泛起疑惑,记得她和钟家慕第一次上街,她当然是要付账,却被钟家慕嗤之以鼻:“我从来不花女人的钱。”一脸的臭屁,最后加了一句:“尤其是你的。”

  之后每次出去吃饭,他从来没让她拿过一分钱。

  想想这半年来,他虽然称不上挥霍,但是作为一个学生来说,那手面也算是惊人了。

  他哪里来这么多的钱?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杨皙简短的解释:“钟家慕很少说到自己的事,到底他的钱是哪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人说是他自杀的生母留下的,也有人说其实是他生父。可是这些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是认识他这个人而已。”

  “席畅畅,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她深深吸了口烟,忽然说。

  “我和钟家慕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看着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的,各式各样的那么多,可是我都没有看在眼里过,因为我知道他也从没正眼看过她们。尽管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可是我知道他总会有一天是我的。就算他身边有再多的人,他也不会爱她们,钟家慕心里没有任何人,他不爱任何人,可是他喜欢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在他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直到我在火车站看到了你。”

  “那天我回去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火车站看到钟家慕的那一刻,我还以为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到了终点。可是我扑在他的怀里,抬头时却看到他的视线是洒在你的方向。”

  “尽管他装得不在乎,尽管他装得不耐烦。可是看到你的时候,他连眼睛都在微笑。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钟家慕家出事的时候,我不在这里,只听说他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当时看你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我还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习惯。毕竟在他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时候,是你在他身边。”

  “可是在出租车上,你到了门口,他却不让你下车,那样蛮不讲理。我太了解钟家慕,他鲜少看重什么,一旦看重了就有一种执拗。当时你嘟着嘴气呼呼的坐在前面,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希望先到的那个人是我,这样我才不至于亲眼看到他对你的执拗,他这样蛮不讲理,只是不愿你离开他的视线。”

  席畅畅的手只是握紧手里的玻璃杯,仿佛除了这个,世间再没有别的依托。

  “一切都这么明显,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杨皙自嘲的笑了笑:“我还骗自己说是因为钟家慕一时新鲜,在酒吧见多了那些人,才会对又笨又傻的你感兴趣。可是后来他对你太用心,他连夜去别的郊外搞来非法的烟花,因为别人撞伤了你,他就满市的找人打听。他为了做了这么多——或许还有更多,我不知道,你更不会用心去看。尽管你当时有了别人,可是他还是一厢情愿的对你好。”

  “原来我愿意一直那么等下去,是因为我以为钟家慕他不懂爱,因为不懂,所以他不爱我。但是只要他开始懂得,他就会发现他身边有我,也只有我。”

  “可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是不懂爱,他只是不爱我。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懂,他把你爱的那么好。”

  “我也想过放弃,也尝试过,幸好他那个时候并不常到酒吧来,我很少见到他,我想这么一天天的,你们会有个好结果,而我也会有一天忘了他。”

  “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开始到店里来。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是我偷偷到过你们的楼下,他不在的时候,灯光都是暗的,你已经搬离。”

  “刚开始我还想,或许你们还是不可能,或许是已经分开。我甚至坏心的想,你毕竟也绑不了他多久。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他尽管每天到酒吧里,却坚持在十点之前离开,甚至滴酒不沾——除了他的人每天准时的在店里出现,其余都跟你在的时候一样。”

  “那时,我才明白,他是在等你。你不喜欢他做的事情,他依旧不会去做,每天按时回家,滴酒不沾,都是为了等你。为了你回来的时候,他还一直在那里,一直没有变过,从不曾让你失望。”

  “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彻底的没有机会。”

  “因为他比我更傻。”

  “还有那个岚岚,我知道她为什么撒谎,因为她知道钟家慕不会解释——他就是那样,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都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岚岚也是了解这一点,才会这样的撒谎,当时钟家慕的老师给他打电话,我就在一边。他原本只是说不去,随便学校的处置,拿钱也好,退学也好,他都无所谓。可是听到里面说你会去,才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我想只要你在那里,他就会解释,不再是对自己满不在乎的一味默认。”

  “那天,他从学校回来,表面上跟平时没有区别,我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一整晚都坐在那,也不喝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舞池,我过去跟他打招呼,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哭了。”

  “以前他的眼睛是空的,无论什么人,什么事情,他都不看在眼里。可是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里是彻头彻尾的死气。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宋叔那么大的神经,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当时我们就一个念头,就想让他喝醉也好,打架也好,哪怕把场子都砸了,也胜过他这么行尸走肉的呆着好。后来,我们终于成功,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发现钟家慕喝酒是件好事,我心甘情愿的看着,只怕他喝不多,只怕他喝不醉。”

  “后来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他出酒吐在我的衣服上,等把他安顿好了。我才洗了澡,套了件他的衣服,听到敲门声,然后就看到了你。”

  席畅畅手停了一停,睫毛扇动了两下,最后还是垂了下来。

  杨皙弹弹手指,落下一截烟灰:“当时看见你站在门外,明明知道这是你们和好的机会。可是就是忍不住,只想让你误会。”

  “看着钟家慕爱得那么苦,而你只是摆出一张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的脸,看着就讨厌。看似一脸无辜,其实根本就是没心没肺。当时看着你一脸苍白,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我的心里真的是很痛快。”

  “可是我还是错了,你这种性格,受到一点的挫折就会缩回你的外壳里,受伤的还是只有钟家慕一个人。”

  “所以,我到了这里,在这里租了房子——既然是我让你离开,我就要把你追回来。这是我欠钟家慕的,只有让我曾经弥补了曾经犯下的错,我才能够摆脱过去向前走。我在这里等你十天,只是为了跟你说这些话。”

  说完,她慢慢的站了起来,不理会一旁静静出神的席畅畅往外走。

  走到隔间的门口,还是停了下来。

  “可是我想让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没有想拆散你们的意思。”

  “钟家慕用情太深,连一点机会都没留给我。”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如果你还是没有去相信的勇气,那么,就绝对不会有幸福的可能。”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没有回头。

  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点,席爸席妈都是有工作的人,匆匆的吃了饭,连平时的午休也来不及,一脸呵欠的出了门。

  屋里又只剩下席畅畅一个。

  按开电视,频道里是一出台湾的乡土剧,温良娴顺的媳妇,一个处处刻意刁难的婆婆,还有中间那个左右为难的丈夫。

  粗制滥造但是却催人泪下的情节,典型的肥皂苦情戏。

  室内的空调无声的放松着暖气,把夏日的暑气都挡在窗外。电视里的画面粗制滥造,却也引人入胜。沙发的茶几上有洗好的水果与沏好的果汁。

  寻常宁静的下午,一如过去的一个多月,一如她曾经的二十多年。

  其余的事情恍然如梦,仿佛从不曾发生过。

  譬如适才邂逅的杨皙,譬如不愿想起的钟家慕。

  钟家慕……

  只这两个字,就如同是一声叹息。

  目光无意识的落到沙发旁的手机上。

  像着了魔似的,拿起了话筒,一个键,一个键的按过去,耳边传来了忙音。

  “喂。”几声过后,里面传来了钟家慕有些混沌的声音。

  心仿佛突然被人攥紧,眼睛瞬间有些湿润,她不能说话,只是傻傻的听着。

  “谁啊?”

  席畅畅几乎可以想见此时钟家慕的样子,他必定是皱着眉头,眼角向下,满脸的不耐烦,再得不到回应就会毫不犹豫的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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