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_萌宠饲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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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晋、江、首、发、支、持、正、版

  营帐内。

  纪子筝将托盘拿走的时候,里面的糕点已经少了一大半。

  他挡开小少女伸过来的手,无奈道:“寿儿,好了,你不能再吃了,再吃的话等会儿你又吃不下饭了。”

  这些年来,小少女对甜食一往情深,不仅如此,还特别偏食!她身体本就不好,出门在外的时候,纪子筝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寿儿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纪子筝,眼神里满满的渴求:“子筝,就一块……我最后再吃一块……”

  纪子筝很干脆地拒绝:“不行。”

  寿儿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睛里的光顿时黯了下来,看起来很是伤心。

  “……”纪子筝狠下心不看她,没两秒,视线又转了回来。

  他注视着面前的小少女,片刻后,闷闷开口道:“你保证只吃最后一块?”

  听这话,这语气,俨然是妥协了。

  “嗯嗯!”寿儿欣喜地用力点头,黑白分明的杏眸里落满了星星,仿佛她用力眨眨眼睛,就会有璀璨的星辰落出来。

  见她这么高兴,纪子筝微微扬了扬唇角,问她:“要吃什么?桂花糕?杏仁酥?还是金丝卷?”

  站在一旁的黄莺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越瞪越大,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天哪!这还是她家公子吗?!

  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嘶——!”

  她揉着手背猛吸气的时候,纪子筝凉凉地朝她看了一眼:“你怎么了?”

  黄莺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呵、呵呵……没事没事……”

  纪子筝的视线掠过黄莺发红的手背,又抬眸看她一眼,顿时明了,于是冷漠地收回视线,懒得理会她了。

  见纪子筝如此冷淡,黄莺顿时安了心。

  这才是她熟悉的公子啊……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寿儿已经又吃完了一块杏仁酥,继续眼巴巴地看着纪子筝。

  纪子筝一偏头,就对上小少女亮晶晶的眼神。

  “……”纪子筝窒了一下,板着俊脸道:“不行,说好了最后一块。”

  “呜……”寿儿顿时垂头丧气地耷拉了脑袋,鼓了鼓小脸。

  黄莺将寿儿的神情动作看在眼里,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

  嘤嘤嘤嘤真的是好可爱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像一个小奶狗一样!好想装在荷包里偷偷带走!

  公子真是的!给人家多吃一块是会怎样?

  要是她用那样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话,别说是一块糕点了,她恨不得把糕点店都买下来呀!

  黄莺忍不住帮腔道:“公子,你就让她吃嘛,吃一块又不会怎样……”

  她的话音刚落,面前的两人同时朝她看来,眸光一冷一热。

  寿儿微微睁大的杏眸里面闪烁着感激的亮光,亮晶晶的,像是倒映着月光的湖泊。

  而纪子筝面沉如水,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里闪着冷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呵,你倒是会捡好人来做。

  黄莺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敌不过纪子筝冷冷的目光。

  她低低道:“当我没说……”

  寿儿失望极了,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纪子筝实实在在当了一回坏人,他狠狠瞪了一眼黄莺,转头柔声安抚小少女低落的情绪。

  “寿儿乖,晚上还有篝火晚宴,到时候会有很多好吃的。我是为你好,你现在要是吃多了糕点,等会儿你就吃不下了。”

  寿儿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抬起头来,好奇地眨着眼睛,软声问:“篝火晚宴?那是什么?”

  纪子筝尽量通俗易懂地解释给她听:“嗯……篝火晚宴就是很多人坐在草原上围着篝火烤东西吃,还会有人唱歌跳舞,表演才艺,你感兴趣么?”

  “嗯嗯!”寿儿连连点头,眼神欢喜。

  纪子筝勾了勾唇,问:“那还吃不吃糕点了?”

  寿儿很乖地摇头,嗓音软软甜甜的:“不吃了~”

  纪子筝眼中染上笑意,夸她:“这才乖。”

  寿儿眉眼弯弯地朝他笑,脸颊上两个甜甜的梨涡,娇俏可爱。

  黄莺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公子真是厉害啊,就这么三两句话就把小姑娘给哄得高高兴兴的了!

  帐篷内的气氛正和乐融融,这时,桃溪掀帘走了进来。

  纪子筝心情正好,眼眸含笑地看向她:“来了啊。”

  “嗯。”桃溪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神□□言又止。

  纪子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淡淡道:“怎么了?”

  桃溪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寿儿,又看向纪子筝,顿了顿,轻声道:“公子,夫人来了。”

  纪子筝眸中笑意一滞,下意识地猛地看向身旁的小少女。

  寿儿对上纪子筝的眼神,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软声问他:“子筝,怎么了?谁来了?”

  纪子筝看着寿儿天真的眼神,黑眸深处隐隐浮起一抹痛色,沉默了片刻,他启唇道:“是我的……”

  可是才开口就顿住了,后面的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寿儿疑惑地看着他,道:“是什么?子筝?”

  纪子筝深深吸了口气,嗓音艰涩干哑:“是我的……娘亲……”

  短短一句话,他说得极为艰难,仿佛嗓子里卡了锋利的刀子,每说一个字都在喉间割一刀,鲜血淋漓。

  黄莺和桃溪此时都垂下了眼去,沉默着,一言不发。

  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哀伤,让人心尖酸涩不已。

  只有寿儿一个人察觉不到气氛的诡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小脸上满是期待和欢喜。

  “子筝的娘亲?在帐篷外面吗?”

  她好奇地盯着那道帘帐,好像光这么看就能够看见外面的人似的。

  纪子筝看着寿儿,渐渐连眉弯都蹙起来,半晌,才又回复成平静的神色。

  “请夫人进来吧。”他看着桃溪说,语声暗哑,却异常平静。

  桃溪道:“是。”

  *****

  桃溪转身出去了,片刻后她又进来,将帘帐打了起来。

  寿儿好奇地盯着看,可过了好一会儿,都迟迟没人进来,她有些奇怪地看向纪子筝。

  却见纪子筝此时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神情有些古怪的微妙,他定定看着帘帐那处,黑眸深得像看不见底的潭水,里面似乎隐着什么让人极痛苦的东西,让他的眉心都渐渐紧蹙了起来。

  寿儿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不由有些担忧地唤他:“子筝……”

  纪子筝眸光一震,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说句什么的时候,帐篷外的人终于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眉目温柔,温婉的面容有些苍白。一身青色曳地交领襦裙,配上窄袖短衫,姿态端庄,却又有种温柔平易的气质。

  她走进帐篷之后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纪子筝身旁的小少女,她的眸光一震,顿时定在了原处,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寿儿,并不出声,美丽的眸子里渐渐盈满了水雾。

  女人看着寿儿的眼神是那样的眷恋和悲伤,寿儿似有所感,清澈的眼眸也定定地看着她。

  春日的艳阳隔著帘子斜斜照射进来,满屋子的光影疏离,晦暗不明,像在迷梦的幻境里。

  外面阳光明朗,可是帐篷内弥漫着某种深入骨髓的悲凉之意,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苏清婉看着寿儿,忽然捂着心口咳嗽了起来,单薄的身子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纪子筝脸色一变,站起身来走向苏清婉,对桃溪她们急声道:“愣着干什么!快扶夫人坐下!”

  桃溪和黄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着苏清婉,走向寿儿坐着的那张软榻。

  寿儿见她们过来,于是赶紧站起身来,走到纪子筝身边挨着他,眼睛却是看着苏清婉的。

  苏清婉因为早年服药催产的缘故,加上她素有心疾,身子一直孱弱多病,所以在纪府内,能够让纪子筝听进去话的,估计也就只有苏清婉了。

  纪子筝的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他犹豫了下,轻声问:“……您没事吧?”

  苏清婉慢慢止住了咳嗽,朝他摆摆手,露出一个略显虚弱的温柔笑容,“我没事,不必担心。”

  女人说话的嗓音跟她的人一样,温温柔柔的,仿佛春日最温暖的一缕春风,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亲近。

  苏清婉这时的情绪似乎也平静了许多,她的视线落在紧紧挨着纪子筝的小少女身上,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眷恋,泛着柔柔的光。

  她看着寿儿,柔声道:“这是五公主吧,长得……真漂亮。”

  寿儿微微红了小脸,有些羞怯地看着苏清婉,小声道:“谢谢夫人。”

  苏清婉笑了起来,笑容温婉如春,美丽的眼眸里却蒙了一层水雾,泪光盈盈。

  她张了张口,却又顿住,似乎什么卡在了喉咙里,半晌,才哑着嗓音说出两个字。

  “……真乖。”

  说完之后,便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寿儿,美丽含雾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像是要将她的脸深深刻在脑海里。

  纪子筝轻轻推了下寿儿,轻声道:“寿儿,你去陪夫人说说话,好不好?”

  寿儿愣愣地看他一眼,小脸上有些犹豫。

  倒是苏清婉听见纪子筝对寿儿的称呼之后,明显愣了一下。

  她看向寿儿,嗓音有些发抖,微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寿儿眨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嗓音软软地道:“我叫寿儿。”

  苏清婉的眼里慢慢升起水雾,唇边的笑容却深了,她温柔地注视着寿儿,道:“你叫寿儿啊……很好听的名字呢。”

  寿儿最喜欢别人夸她的名字,眼睛亮了一下,顿时甜甜的笑起来。

  “嗯!是我娘亲给我的取的名字呢!”

  苏清婉身子一震,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别开头去,用手绢按住了眼角,深深吸着气,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黄莺和桃溪都不忍再看眼前的一幕,桃溪垂下了眼去,而黄莺的眼睛和鼻头早就是通红的了。

  寿儿看着苏清婉的举动,愣愣地眨了眨眼,她转头有些着急地扯了下纪子筝的袖子。

  “子筝……夫人她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

  纪子筝对上她澄澈的眸子,喉头滚动了下,嗓音有些哑:“……没有。寿儿很乖,什么都没说错。”

  他说着,看了一眼情绪不稳的苏清婉,又柔声道:“夫人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要不我们先出去,让她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寿儿很乖巧地点点头。

  纪子筝朝她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看向桃溪和黄莺,递了个眼神给她们之后,便带着寿儿出了帐篷。

  两人刚走出帐篷,苏清婉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情绪,忍了许久的眼泪滚滚而下,很快浸透了整张丝绢。

  开头她只是无声的哭,默默地流着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破碎细小的呜咽声隐隐传出,渐渐地,哭声越发悲凉,女人隐忍了多年的伤心痛楚,此时听在耳里,几欲令人窒息。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悠悠叹息。

  哭吧,哭吧。

  这世上,谁不是一身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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